“夫人不必生气。”沈信道:“我立刻去找老太太问个清楚,一旦有此事,立刻与卫家说清楚。这样隐瞒,只怕有蹊跷。”
“我猜娇娇这一年吃了不少苦。”罗雪雁没好气的道:“等会儿我把娇娇几个丫头叫过来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桂嬷嬷也不见了。”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对这些事都会有一定的敏感,她道:“我看娇娇说的也没错,留在定京半年,这些个牛鬼蛇神不收拾清楚,女儿怕是命都没了!”说着,又瞪了沈信一眼。
沈信摸了摸鼻子,自然知道罗雪雁是对自己两个兄弟不满。别说是罗雪雁,他自己也是一肚子气。便吩咐身边两个护卫道:“这几日好好守着小姐,若有什么不对,立刻告诉我。小姐有什么闪失,你们军法伺候!”说罢又看向沈丘,眉头一皱:“臭小子,你发什么呆?”
沈丘被沈信这么一吼才回过神来,他含糊道:“哦,方才想事情走神了。”他一直在想沈妙的事情。今日派去卧龙寺的人已经回过消息,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那一日的事情并未有任何人发现。沈丘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因为知情人都被打发了,做到这种了无痕迹,似乎并非沈家的手笔,对沈妙隐瞒的真相,也让沈丘更加狐疑。
自己这个妹妹,在不知不觉中,越发的让人看不透了。
“都什么时候了。”沈信把在夫人那里的气直接洒到倒霉儿子身上:“你去查查府里的事,明日我来问你。”
“啊。”沈丘苦着脸应下,他是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不假,可是妹妹不让他说啊。
……
彩云苑内,此刻一片狼藉。
沈贵方离开,临走之时和任婉云大吵了一架,自从沈信在沈老夫人寿辰宴回来当日,沈贵就因为此事和任婉云起了冲突。事实上,将沈妙禁足沈贵也是知道的,不过于他来说,一旦出事自然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任婉云身上。
他和沈万之所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凭着沈信留下的人脉。虽然如今他们在朝中也有了一定地位,可若是沈信有心要他们不好,沈贵和沈万仕途必然会一塌糊涂。这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道,虽然文官们嘲笑武将粗野不堪,可是谁拥有了兵权,谁就在明齐势力中更加重要。文官和武将,皇帝要保下的,自然是武将。
从前他们兄弟二人在沈信面前滴水不漏,沈信也乐意照拂他们,谁知道这一次却被沈信亲眼瞧见沈妙身陷火海,沈信私心里视沈妙如性命,恼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沈贵也感到心慌。是以自从沈信回来后沈贵就极为烦躁,而任婉云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悔婚,几乎是火上浇油,连日来对任婉云的不满全部爆发了出来。
今日也是一样,气冲冲的与任婉云大吵一架,撂下一句沈清必须嫁到黄家,沈贵拂袖而去,只剩下气的几乎昏厥的任婉云。
“畜生!畜生!”任婉云抚着心口,嘴唇都在发抖。
沈贵不顾亲生女儿的幸福,一门心思想要攀上黄家为自己的仕途添砖添瓦,让任婉云气的人仰马翻。如今沈信回来了,罗雪雁又不是个好相与的,若非此事极为机密,被沈信夫妇知道了她打的是姐妹易嫁的主意,只怕连杀了她的心都有。即便沈信夫妇这次发现不了,可当日祠堂失火一事,也会给大房心中留下隔阂,日后想对沈妙下手可就难了。
任婉云对沈妙恨不得千刀万剐,当初是沈妙算计了沈清,如果不是沈妙,沈清又何至于落到不得不嫁给一个断袖的下场。如今沈妙有沈信护着,再想在亲事上动手脚只怕不容易。
“夫人消消气,”香兰一边给任婉云顺气一边道:“莫要被气坏了身子,隔几日便是回朝宴,若是被气坏了,便不能出门了。”
任婉云目光一动,面上显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你说得对,我不能被气坏了身子,回朝宴……回朝宴,我要那个小贱人生不如死!”她转头看向彩菊:“给豫亲王府送去的信到了没有?”
“已经送到了。”彩菊小心道。
“我的清儿既然落不了好,那个小贱人也别想逃!”任婉云面上显出一抹冷笑:“我奈何不了她,有沈信保着她,可有本事,他们就和豫亲王府对上,”她的模样仿佛一条恶毒的蛇,阴森的吐着蛇信子:“总有人收拾的了她!”
……
豫亲王府。
富丽堂皇的正厅,此刻正有貌美的波斯舞姬穿着薄薄的衣衫起舞,雪白的赤足踏在柔软的地毯之上,细细的脚踝处系着彩色的铃铛,随着他们的起舞发出悦耳的叮咚声。水蛇一样的腰肢灵动的舞蹈着。
高座上的中年男子面目丑陋而狰狞,左腿处空空的,正是豫亲王。此刻他的身下正跪着一名娇小的少女,少女大约十一二岁,尚且年幼的很,生的眉目清秀,只是眼中充满了恐惧,此刻不着寸缕,正为豫亲王轻轻捶着腿。
这年幼少女雪白的身子上遍布着紫色和青色的淤痕,细细一看,还有红色的鞭痕,显然,她经历了非常人般的痛苦折磨。
豫亲王看着手中的信函,突然一笑,猛地一拍座位上的狮子头。他这么一动作,那少女吓得惊叫一声,身子跌倒在地,全身上下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沈信……”豫亲王嘴里慢慢咀嚼着几个字:“沈妙……竟敢愚弄本王。”
那一夜的事情过后,因着他找到了别的趣事,便将此事抛之脑后,对于豫亲王来说,这些少女不过是逗趣的玩意儿,和那些养着的猫儿狗儿一样,至于之后会怎么样,他一点也不在乎。加之有沈贵瞒着,竟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知道这封信过来,才让他终于回忆起那一日似乎有些不对。那沈妙如此好手段,反将了任婉云的同时,还玩弄了他。
豫亲王在明齐,就算是皇家子弟,除了皇帝外,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沈妙一个小小女子,竟敢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若是从前只是对沈妙生出些想要玩弄的兴趣,这一次,豫亲王却是真正的动了怒,也起了杀心。
只是如今沈信还在定京城护着,要怎么出手?或者是,连沈信一并解决了?
豫亲王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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