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会,各人才晓得吴志葵半辈子的经营竟是敌不过陛下的一道旨意,也才晓得了陛下在军中的威望到底高了何种地步。
有着这样的大能背书,朱大典自然敢说出“哪个敢违抗圣旨”,更何况赣南之军还都曾在陛下身边打过硬仗,圣旨对他们的约束力更还要高于吴志葵所部。
这等情形之下,他还哪里会担心赣南援军不听郑森号令?
“臣,附议。”
“臣,附议。”
话已说到这般份上,钱谦益心中也不由翻起嘀咕:似乎自己的这个学生还真是比何腾蛟和瞿式耜更为合适的领兵之人。
其后他倒也不曾扭捏,眼见在场几人皆都认为此法可行便也出言应了下来。
“陛下,此事既已定下,那臣等便去拟旨了。”
按着常理来说,领兵之人既已定下,各臣便该回去商议诸般细节了,可谁曾想,他这里才准备领着其他几人告退,却听陛下在那里似有些疑惑地说了一句。
“鞑子的谋算还未想明白呢。”
话音未落,各人皆都不由一愣。
谋算?
自然是察觉到江南近期的大规模兵力和物资调动,想要用这等方法引荷兰人入局,以此使大明不能集中全部精力攻取江西。
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哪里还需专门议上一议?
各人面上的表情,朱慈烺自是全都看在了眼里,对于各臣这样的表现,他虽在无奈之中还夹杂着些失望,但局面便是这样,他却也只能在心中组织措辞。
这几人虽还得用,但却难免有些矬子里拔高个的嫌疑。
说到底,这些人里除了马士英在崇祯朝还算得势,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政争之中的失败者。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做事的能力会与那些胜利者有多大的差距,只是骤临高位总难免因思考问题的方式不能马上随之改变而出现纰漏。
如此一来,便也常常会搞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就如刚刚南渡之时的马士英与史可法,他们一个只是地方督抚,一个干脆就是在应天养老的。
他们这样的履历决定了他们根本无法把握大局,由此才闹出了清廷已在磨刀霍霍,而他们打算与其谈判的事情。
对于这一点,朱慈烺因着后世的海量信息而有着清醒的认知。
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会在所有人都以为马士英的仕途已然断绝之时将其揽入阁中。
“鞑子可以拿来拖延我们的法子有很多,为何偏偏选了这个,却没选其他?”
这
话音落下,四个老臣面上的疑惑立时便换成了沉思。
的确,鞑子既然已经察觉到这里的动向,那么他们不管是在某处展开佯攻,或是提早加强防御都能达到应对的效果。
可到了现在他们却费尽心机选择了引荷兰人入局,不管怎么想却也应该有些旁的打算才对。
只是
“臣等驽钝,望陛下能提点一二。”
该说的前面都已经说了,无论是想让大明陷入对面作战的境地,还是单纯想以此拖延攻伐江西的脚步,都是在场几人能够想到的全部。
现在陛下又将问题换了法子丢出,各人除了求陛下提点之外还能再说什么?
“无妨回去慢慢想,尽可能想得周全些。”
一面说着,朱慈烺便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几位阁臣见陛下丢了个“课后作业”出来自也知道现在不可能在这里获得答案,所以便揣着满肚子的疑问离了乾清宫。
朱慈烺并不是想卖关子,关键在于他也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却不曾想到这里面的要点到底会落在何处。
若是易地而处,他这会的反应其实也当与几位阁臣没有什么两样。
这倒也不是他多疑,或者有什么预料祸福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