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余下几人想要趁机猛攻,好一鼓作气拿下这颇为勇悍的明将之时,却见其人竟借着去势一个跟头便从马上翻了下来。
要跑?
此念瞬间生于几人心中,可当他们正要居高临下挡住胡一青去路之时,却又被一阵战鼓雷鸣分了心神,而胡一青则趁机一蹦子窜上那失了主人的北方大马,随即便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我滇人终还是没有孬种!”
闻得此言,几人心里顿时一惊,可当着这杀神的面,谁又真敢回头去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所幸,胡一青这手诱敌之计仅将身后一骑击杀,余下的那个虽也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但其余光却还是能瞟见些场中情况。
“莫得意,你部兵卒不过送死罢了,今日谁也保不住你家太嗨!”
那骑兵本还想嘲讽几句,可谁曾想,这胡一青也是个不讲武德的,他那里只不过说了半句那大槊便突然扫了过来。
胡一青深知自家叔父是个什么脾性,此番他竟会派兵去拦鞑子骑军,想想也当是自家表兄的功劳。
可他同样也清楚,自家部众虽已出动,但这种动作的象征意义却要远大于实际效果。
毕竟鞑子骑兵绕过中央战团已然过了一二十个呼吸,自家部众皆是步卒,大抵也来不及拦住鞑子。
更何况
就算真能来得及,兵卒们就不会刻意拖延吗?
谁又能让兵卒们心甘情愿地去死呢?
心念及此,胡一青也便反应了过来,说不得并非表兄说动了素来胆小的叔父,仅只是叔父为了避免担上坐视太子身死的罪名才刻意选在这等节点出兵。
“这大明怕是真的要亡了!”
胡一青所想自是没错,胡绍虞的打算便是如此。
现在出兵明显已然不可能及时出现在鞑子骑兵的进军路线上,他之所以出兵,并且还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为的便是能在战后论罪时减少自家的责任。
说到底,他滇军不但没像曹志建那般跑了,甚至还曾做出过护驾的尝试,在赣州一地急需兵马守卫的情况下,谁还能对他穷追不舍呢?
至于以后
且先活过今日吧。
“你说的不错,我等自去年便已离了家乡,几经波折、辗转数千里才遇到了第一波鞑子,可这仗打不赢!”面对自家外甥的质问,素来和气的胡绍虞一反常态,指着赵印选的鼻子便骂了起来:“若我们都是重甲,便是搭上我这条性命也定不让鞑子冲击太子本阵,可这一个个的都是寻常步卒,就算全都死在阵前又有何益?!”
“太子本阵不就是寻常步卒?!他们敢和鞑子拼命,我滇人就怂了?!”
“赵副将!我还是总兵!”
“阿舅!”
“称军职!”
胡绍虞既是长辈又是上官,平素里不在他们面前摆架子也便罢了,可一旦拿出总兵的气势又如何会压不住自己的外甥?
所以,当他将话说到这般份上,便是赵印选有千般道理却也一下蔫了下来。
只是胡绍虞终还是极为看重这两个小辈,待见赵印选不再闹腾便又将语气放柔,解释了起来:“你两是我带出来的,我便得将你们和这几千兵卒全须全影的带回去,否则我胡绍虞又哪来的脸面苟存于世?”
赵印选何尝不知这般道理?可他实在想不明白,千里迢迢来到江西,难道就是为了苟全性命?若真如此,又何必出兵?倒不如就在乡间老死还少非些波折。
面对自家亲舅的进一步解释,赵印选终还是没再说话。
此时他这肥钝军将既不恼自家舅父胆小怯懦,也不气太子本阵胡乱施为,他只是痛恨老天爷为何给了他一副肥钝身躯,为何没给他一副只想安稳度日的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