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占定云南已近三百年,可在这三百年间各家土司却是你闹完便我来闹,甚至还有数次就连沐家都无法压制需得向朝廷求援。
再加上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这滇中的土司之中说不得便又会有人跳出来了。
“公爷,依我之见,那王应熊虽名为总督川、湖、云、贵军务,可他手中仅有千把号人,却也难成气候,我军若要入川还是得多和川陕总督樊一蘅交流。”
沙定洲虽是在帮着沐天波转移众土司的注意力,但他所言却尽皆事实,并无半点虚言。
那樊一蘅的川陕总督在崇祯末年时便已任命,可由于路途遥远和战乱不断的关系却始终未能传至其手。
待到弘光继位之后复申前命,他这才有了掌握川陕的权柄,可那时陕西全在闯军之手,他能掌握的也就是历经战乱的四川一地,加之那时张献忠已然入川,他这个川陕总督比起何腾蛟等人就要惨得多了。
可王应熊却比他还要惨上十倍。
待到张献忠几占四川全境的消息传来之时,弘光君臣便给王应熊加了一大堆督衔,但由于弘光君臣也是穷得掉渣,这位身负大明半壁江山的封疆大吏却只带了三万银两和一把名为“尚方宝剑”的破剑便走马上任了。
开玩笑。
那时的朝廷虽在江浙等地还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威严,但在历经战乱的四川又能起什么作用?
更何况彼时在四川坚持和张献忠作战的队伍全是樊一蘅费尽心血才拢起来的,而且弘光也未免掉他川陕总督之职,所以王应熊这个总督川、湖、云、贵军务的朝廷重臣也便成了个光杆司令。
不过王应熊身为朝廷二品大员又岂是这点难事便能吓倒的?
他在了解情况之后便散尽家财,自各路溃散兵卒之中组了一支三两千人的队伍,如此也算是有了些力量。
闻得沙定洲之言,沐天波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川中的力量对比,也觉此话甚是有理。
只是他的心思已然全都放在稳住帐中土司后该怎样防备可能到来的叛乱上,待其余诸人各抒己见之后,他也便草草结束了此次军议,只将沙定洲和得用军将留在了帐中。
沐天波非常清楚,自己这般行为实际上就是掩耳盗铃,但他同样清楚,各家土司甚少获得外面消息的渠道,只要他不当面确认,各家便得先设法确定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如此一来他便有时间加以布置了。
“我大明连失二帝,想来当有心怀不轨之人趁机作乱,却不知我军该如何应对?”
话音落下,帐中诸人皆是面露愁容。
对他们这些身在西南边陲的人来说,哪怕长江以北全都丢了也没太大所谓,可这才将过一年,敌兵便已破了江防。
如此情形,不管大明朝廷能不能扛得住,他们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却也不免要被牵扯进去,他们这些厮杀汉又如何能不发愁?
不过诸人之中总还是有那忧国忧民的,就当沐天波话音才落之时,沙定洲便似早已想好对策一般站了出来。
“国公,现下忠于朝廷的兵马几乎全在此地,依我之见便该设法将大队悄悄撤回昆明,只留一军于此镇守关隘。”
闻得此言,沐天波连连点头,显然沙定洲这寥寥数语却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昆明既是沐家的大本营,又是大明在云南实施统治的标志,只要昆明在手,不管何地土司生乱,他也只需从容调兵镇压即可。
但若昆明有失,那便等于向全云南的土司宣告,大明沐家在这里的统治已然松垮,届时按下葫芦浮起瓢,以他沐家的实力重新稳住云南都还嫌不够,又哪来的余力去管什么张献忠?
心念及此,沐天波也便打定主意早些回返昆明,可当他正要将这般决定告知帐中心腹之时却见那沙定洲满面犹豫,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一般。
“依你我关系,有话直说便是,何故如此啊?”
“国公,非是我有心搬弄是非,只是那武定土司素来不服朝廷,且又位处昆明左近”
“嘶~~~~~!”
沐天波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