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都只是后话。
毕竟此时的皖南还驻有数万清军,在将其处理清楚之前,不管朱慈烺谋算得有多长远却也还得以当面之敌为主。
唔扯得远了。
在此番会面之中,朱慈烺最想达到的目的并非旁的,而是想尽最大可能阻止多铎与博洛、吞齐会师。
对此,多铎在回过味后大抵也是猜到的,但按着现在的情形,他却实在有些拿不定不主意。
“这下却不好办了啊。”
回到大营之后,多铎和孔有德便直接陷入了沉默之中。
待过了许久,才由孔有德打破了帐中寂静。
放眼整个华夏,他孔有德也能算是拔尖的那一层人了,可面对那阴损货丢出的难题,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从表面来看,他和多铎大抵还有一万兵马,这数量哪怕远少于博洛和吞齐,但那两个蓝旗的家伙若光明正大的对他们不利,却也是很难收场的。
可不利就一定得光明正大吗?
此时两家的那片遮羞布已经被朱慈烺这阴损货强行撕掉了,在吃不准对方想法的情况下,不管他们还是博洛、吞齐都得按着最坏的情况准备。
如此一来,局面就成了比拼谁先动手,各种招数自然也就无所不用其极了。
旁的都不用多说,先前吞齐派来的兵卒不是说他们正在努力冲破明军阻拦吗?
有了这样的理由,他们自然能坐视明军围攻,待到返京之后大不了一句多铎贪功冒进,他博洛拼死也未能得以救援。
届时就算多尔衮是摄政王,但在实力大损的情况下又如何能打赢这场口水官司?
孔有德能想到的,多铎自然也能想到。
甚至说,他想得还要更深一些。
孔有德大抵只是将这般局面全都归结到了朱慈烺的挑拨离间之上,可他却觉得便是没有朱慈烺这一茬,那博洛当也会直接下死手。
缘何?
镶白旗旗主!
一旦他多铎因轻敌冒进被明军围攻而阵亡,那么这个位置便空了出来,哪怕多尔衮最终能将这位置保在手中,但也定会付出相当代价。
届时朝中各方势力对比就会发生根本性转变,失了皇位的豪格亦有可能重新掌握大权,而博洛和吞齐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在这般诱惑之下,还需要朱慈烺挑拨离间?
北面的那几个货色,恐怕受了挑拨是假,早已虎视眈眈才是真的。
这次见面似乎不亏。
多铎心中方才生出这般念头,他便立时将其驱散,面上甚至还红一阵白一阵,直让孔有德以为他是旧疾发作。
“莫要太过忧虑,那几个货色最多也就是袖手旁观,亲自动手却是不敢的,”说到这里,孔有德见多铎的面色似有好转,似乎是自己的劝解起了作用,如此他也就接着说了下去:“好歹我军还有万人,便是那阴损货真的调了麾下所有兵马,我等却也不是不能抵挡。”
要说孔有德的劝解似乎真的起了作用,待他话音落下三两个呼吸之后,多铎的面色便恢复如常了。
“我倒也不是忧虑,主要还是有些后悔,”说着,多铎自椅中起身,随即便似心事重重一般在帐中踱起步来:“当初刚渡江时我以为明国不堪一击便散了警惕之心。”
嗯?!
话音入耳,孔有德自惊讶无比。
江南战局缘何落到这般地步,其实军中有些层次的将领大抵都是心知肚明的,甚至说孔有德麾下的人也不止一次曾在他面前抱怨过。
可旁人说是旁人说,自多铎口中听到却又是另一种性质了。
“先是未曾在镇江留下重兵,又因想收拢人心而由着各将散出去,待到杭州更因种种缘由而未能将隐患掐灭,甚至于到了该果断撤军之时还生了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