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地下厨房。
古谚有云:即使是最强大的巫师也不能空着肚子施展魔法。在经历了暖雪侵蚀、狂龙暴动和兽人突袭之后,位于丘陵内部的数十座古老灶台一次次被家养小精灵用它们这一种族独有的魔法修复,用咕嘟作响的浓汤和蓬松香软的面包喂饱它们侍奉的主人。
厨房中摆放着四张长桌,其相对位置与厨房上方礼堂内的四学院长桌完全一致,穿着绣有霍格沃茨校徽的枕套的家养小精灵从灶台上端下各式各样的食物,勤勤恳恳地一次次装满桌子上的金盘。
而今天,在厨房最深处的灶台前——这座炉火平日里只负责烹饪教授们的餐食——临时摆起一张小上许多的桌子,围坐在桌旁的也并非是得体的客人,而是一名名骨瘦嶙峋的逃犯。
食死徒们狼吞虎咽,在习惯了阿兹卡班由摄魂怪制造的饲料之后,重新品尝到母校味道的他们完全没有使用餐具的意思,直接用长着肮脏长指甲的手伸进盘子里抓起食物,囫囵塞进口中大嚼特嚼。
空气中回荡着吞咽和撕咬的声音,他们完全丧失了所谓“纯血巫师”的仪态,简直就像是一群趴在食槽前的猪。
当然,在进食的间隙,食死徒们还是会用混合着好奇和敬畏的目光,偷眼打量着餐桌上首的那尊魁伟红发背影。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刚入学的孩子?他们当年入学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在课间找乐子和晚上吃什么,最关心的就是魁地奇比赛什么时候举行,甚至没想到自己会在未来成为黑魔王的忠仆。
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十一岁的孩子”,比他们曾效忠的主人,更加具备黑暗深邃的威严。
拉塔恩背对这些罪人,黄金雄狮的虚影浅淡如纱,左手在背后握住右手手腕,眼眸低垂,静静地看着面前炉灶上滚沸的炖羊羔排,鲜红火苗在他的黑瞳中跳动。
将他们团结起来……
我不是优秀的政客,不是杰出的领袖,甚至不是卓绝的战略家。我只是一名学者,一名战士。沉陷书海,钻研晦涩知识;冲锋陷阵,砍下敌人头颅。这才是我擅长的领域。
父亲,我该怎么做?我该如何践行这一使命?为何只有我能做到?
袖子上一块布料忽然与整体分离,自行扭动着昂起头来,化为一条看似苍蓝、实则兼具无数色彩的毒蛇。他沿着拉塔恩的手臂攀援而上,分叉蛇信在红狮子耳边嘶嘶作响。
“我找到了一个新朋友。”毒蛇语调戏谑,“你会喜欢的,马格努斯。”
“狂龙病毒的主宰,禁林里的穿越者。”拉塔恩嘴唇几乎不动,齿缝间吐出的声音几乎与蛇嘶无异,“杀了它才是最大的帮助,我会喜欢将它的头颅钉在涂清漆的木板上,装饰我寝室的墙壁。”
毒蛇发出一声嗤笑。
“‘他’只让我们监督你。”他说,“也许你那只聪明眼已经注意到了,我和那三个家伙没有实体,仅仅只是投影。我们能看、能说、能感知,但在‘这里’动手……不不不,我可不想惹‘他’生气。”
“说谎!你这阴险的分叉舌头。”拉塔恩低吼着高哥特语,声如号角沉吟,“但我曾短暂地借助了莱昂的力量。”
“啊,难怪他现在在生你的气。”
毒蛇向金鬃雄狮的寡淡虚影点点头,“好了,反正我这条分叉舌头已经帮你拉到了一个盟友。你是想接纳他,还是砍下他的脑袋当床头灯,都和我无关。祝你头脑清醒,少打长途电话,我的兄弟。”
正如他出现时那般,毒蛇诡秘地融化在拉塔恩的袖子上,看起来像一滩色彩斑驳的油彩颜料,在百分之一个眨眼的时间里消失不见。
拉塔恩眉间皱起了一个“川”字,加了百里香的炖羔羊肉忽然变得寡淡无味,惹人厌恶。他的右眼又开始疼了。
将他们团结起来……
好吧,父亲,如果这就是我的使命,那我就用上自己的一切去践行。
身后的咀嚼声逐渐停了下来,拉塔恩感觉到食死徒们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后背上,长久的等待让他们开始困惑和怀疑了。
他们或许虚弱不堪,苍白无力,但毕竟是一群心狠手辣的亡命徒,想要获取他们的尊重,不是摇唇鼓舌就能办到的。
拉塔恩从壁炉架上拈起几片罗勒叶撒进炖羊羔肉里,滚沸汤水所散发的蒸汽中顿时多出了几分独特风味。“烹饪,人类所掌握的原初魔法技艺之一。”他用英语说着,徒手从火舌中端起汤釜,转身放在食死徒的餐桌上。
“魔法可以让地里的小麦生长,可以将一只野兔变得比牤牛还庞然,我们可以用魔杖让一块死肉变成岩石。但是……”
炖羊羔肉被推向餐桌中央,拉塔恩看到食死徒们又惊又怕地盯着他右手中指上化为戒指形状的噬魂魔杖,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摄魂怪这股令人窒息的森冷感了。
“但是,只要一丛最平凡的火苗,一点从海水或矿层中提炼出的盐粒,一场就算是麻瓜也能掌握的仪式,它就变成了甘普变形定理的三大例外之一。就算是梅林,就算是格林德沃,就算是邓布利多,就算是伏地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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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征兆地提到这个名字让食死徒们瑟缩了一下,卢修斯最快反应过来,连忙挺起了胸膛,急于向红魔王宣示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