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日开始,顺郡王韩凌观正式代父监国,行使天子之权,处理朝廷上大小国务政事。
由于皇帝病重,早朝暂时取消了,从次日,也就是九月初二开始,暂且由韩凌观、阁臣们和几位重臣在御书房商议朝堂政事。
一大早,韩凌观便义正言辞地对群臣说起皇帝卒中一事,他先是表达了他身为人子对皇帝病情的担忧,跟着义愤填膺地斥责五皇子不孝不敬,气病皇帝,并提出让五皇子下罪己书以赎其罪。
“罪己书”这三字的分量在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御书房里静了一瞬,众臣心思各异。
恩国公面色一凝,急忙反对道:“王爷,皇上龙体未愈,这事究竟从何而起还不好说!王爷未必也太心急了吧!”
恩国公心里明白,韩凌观分明是在落井下石,意图借这次的机会彻底打压五皇子,而自己绝对不能让韩凌观得逞。一旦五皇子写下罪己书,他的不孝之名就算是被定了罪,那么以后他也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从此与皇位无缘了……
“国公爷说得不错,其中究竟只有皇上知道,一切等皇上康复再议也不迟。”另一位大人也是附和道。
“国公爷、吴大人此言差矣。”工部尚书飞快地看了韩凌观一眼,铿锵有力地提出异议,“前日众目睽睽之下,是五皇子殿下亲口承认皇上在上书房晕倒时他也在场,又有内侍证明是五皇子殿下气病了皇上,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争论的……”
工部尚书有理有据地陈述着,不少其他大臣也是连连点头。
在如此明确的证据前,恩国公一派哪怕再如何辩驳也显得苍白无力,恩国公唯有坚持五皇子乃是皇子之身,罪己一事唯有皇帝方能定夺……
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没一会儿就传到了后宫。
听完小內侍的禀告后,皇后的神色晦暗不明,眉心间纠结成一团,愁眉不展。昨晚,皇后几乎是彻夜难眠,一下子多了不少白发。
皇后挥了挥手后,小內侍就退了下去,偏殿内只剩下了皇后母子俩,空气中很是沉闷。
“母后,”韩凌樊看来更清减了,眼中溢满浓浓的愧疚,艰涩地说道,“是儿臣气病了父皇,就算下罪己书也是应当的……”
“樊儿,你可别做傻事!”皇后忧心忡忡地急忙劝道,“你二皇兄他根本不是想让你罪己,是想让你永不翻身!”皇后紧紧地攥着拳头,咬牙切齿。
韩凌樊苦笑了一声,缓缓道:“母后,您说的儿臣都明白。儿臣只是不喜争斗……”他并非是愚蠢,又何尝不知二皇兄在玩什么把戏。
韩凌樊深吸一口气,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抬眼看向了皇后,目光坚定地又道:“母后,儿臣可以罪己,可是如果二皇兄想以此为手段让儿臣屈服,儿臣是不会认罪的。”
看着韩凌樊坚定的眼眸,皇后的眼前浮现一层淡淡的薄雾,只觉得心里更沉重了……
她知道接下来对韩凌樊而言,只会越来越艰难!
秋风瑟瑟,吹得外面的树叶簌簌作响,叶开始渐渐地变黄了,天气越来越凉……
眨眼又过去了两日,皇帝还是在病榻上昏迷不醒,太医们在皇帝寝宫里集体会诊,却是一筹莫展,不敢冒风险对皇帝下猛药。
当晚,出门礼佛的太后急匆匆地闻讯归来,在皇帝榻前守了一夜,直到皇后请来云城长公主相劝,太后才回了寝宫歇息。
几日过去了,皇帝的身子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朝堂的局面也随之对五皇子越来越不利……
顺郡王韩凌观借着监国之便,开始打压支持五皇子的保嫡派,撤了不少官员的职位,与此同时,他明目张胆地扶植、重用其亲信,一干顺郡王党顶替了保嫡派在朝中担任要务。
韩凌观的动作如此大,谷默、李恒等恭郡王一脉的人自然也看在眼里,但想着顺郡王既然没有针对他们,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选择袖手旁观,由着这两派人马去斗,如此,才能给远在西疆的恭郡王挣得些许时间。
一番较劲后,保嫡派损失惨重,才短短四五日,恩国公已经老了好几岁,他感觉到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局面了……
如今的朝堂之上,能有这个威望压住朝局的恐怕只有咏阳大长公主。
偏偏咏阳因为上次皇帝对西夜的态度而心灰意冷,在南宫昕被撤了五皇子伴读后,咏阳就带着孙女和孙女婿夫妇俩离开了王都,至今未归……
自从皇帝卒中后,恩国公就已经匆匆派人去找了,但是还没有消息。
整个王都沉浸在一种古怪压抑的氛围中,有的人愁云惨淡,有的人蠢蠢欲动,有的人还在踌躇不前……
九月初六,波澜再起,以礼部尚书为首,近半朝臣一起联名上书,以不忠不孝为名,要求五皇子罪己。
“哗啦啦……”
已经酝酿了好几日的暴雨终于袭击了王都。
王都笼罩在一场暴雨之中,而南疆却是风和日丽,天气正是温暖舒适的时候,最适宜午睡。
一橘一白两只猫儿紧贴着对方,把圆滚滚的身子圈成了一幅太极图,它们俩正舒服地睡在窗边的案几上晒太阳,金灿灿的的阳光撒在它们身上,它们油光水滑的皮毛好像在发光一样。
“咿咿!”
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兴奋地叫着,穿着可爱的老虎装的小家伙敏捷地朝猫儿的方向爬了过去,绢娘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方,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小家伙三两下就爬到了案几下方,抓着案几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双黑玉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睡成一团的两只猫儿。
原本睡得正香的猫儿们总算是有了些反应,猫小白抬起头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露出尖锐的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