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愣愣地看着她。
顾以凝似是发觉自己过于热情,面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也只一瞬,又笑着看向姜清,神色中带了几分委屈:“我才来学校第一天,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食堂吃饭,好不好嘛?”
刻意加重“孤零零”这三个字。
若是和她相处多年的姜清,定然能听出她话中的撒娇意味,紧接着满足她。可是面前是十六岁的姜清,是和她连“好朋友”都算不上的姜清,是只见过几面有过几分交情的姜清,所以顾以凝听到姜清拒绝时愣了一瞬,却并不意外。
姜清望见她受伤的神色,耐着性子解释:“我已经拜托我的同桌给我带了,不好意思。”
她的话说得很客气,也很有礼貌,顾以凝却听得出她话里的疏离。
姜清扯出一个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顾以凝表情愣愣的:“哦,拜拜。”
顾以凝后知后觉,或许自己表现太热烈了,所以很奇怪?
也对,从姜清的角度来看,自己不过是她帮过几次忙的同学而已,还多次让她陷入险境,避开一点是应当的。
或许应该循序渐进,不然容易把人吓跑。
顾以凝把校服外套脱下,顺着走廊另一端走,校服扔到某个讨厌的人手里时,不出意料获得了一句刺耳的嘲讽:“尾巴都要摇到人脸上去了,可惜人家不理你呵……”
顾以凝难得没有呛谭宝珠,而是陷入沉默。
谭宝珠瞥了她一眼,似是亲眼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大为惊奇:“那一板砖真把你脑子砸坏了?”
“是的,我脑子坏了,你满意了吗?”顾以凝掀起眼皮,“说起来,这事还托你的福,要不是你的那个电话,我也不至于被人开瓢。”
谭宝珠摊手,轻轻笑起来:“谁知道他们会下死手啊,再说了,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还因祸得福成了顾家小千金,你应该谢我。”
顾以凝白了她一眼,转身进班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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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一窝蜂冲出教室,下楼的脚步轰隆隆雷声似的。
姜清把桌面上的书收拾好,去教室角落处提了把扫把,从讲台开始扫。一天有四个值日生,擦黑板整理讲台的、扫地的、拖地的、倒垃圾的,正好分工明确,教室里并不脏,说说笑笑的十几分钟就能扫完。
姜清弯着腰伸扫把去够桌下的灰尘,左手拉开碍事的椅子,还没使劲,椅子成精似的自动移开,姜清一愣,回头。
撞入一双如画眉眼。
女孩身穿深蓝色制服连衣裙,头发半披着,红润的嘴唇朝姜清轻轻一勾。和中午见到的时候不同,她外面没有再套着一件校服外套,精致的打扮和班里忙碌的学生格格不入,和手上拿着的扫把更是格格不入。
还没等姜清说话,她已经低下头扫地了。
姜清从靠窗的两组开始扫,顾以凝则从靠走廊的两侧扫。顾以凝干事麻利,浑身上下总有一股使不完的牛劲,没几分钟就把两组扫完了,她抬头看清前方弓着腰的身影,正要上前,身旁忽然有人问:“诶同学,你不是我们班的吧?”
几米之外的微社恐姜清动作一僵,然而顾以凝是个纯血社牛,这一点在学生时代就大有体现,她抬起脸,冲问话的人盈盈一笑:“同学你好,我是八班的同学,来帮姜清一起打扫卫生。”
她本就长得好看,今天为了见姜清还刻意打扮过,拿着扫帚,像是个古灵精怪的魔女,把男生笑得一愣,“哦”了一声。
那男生低着头,又偷瞄着她好几眼,抬手拉开一排的几张椅子,方便她清扫,女孩边扫边说了声“谢谢”,男生脸红了一瞬,支支吾吾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说她是姜清的朋友。
男生朝窗边的姜清看去。
姜清此人,是传闻里或小说里十分标准的学霸,成绩优秀,寡言,体育差,贫穷,无论什么时候,身上都套着校服校裤。除了同寝的几个女生,没见她有别的朋友。
在学校之外见到她,多半也是孤身一人,仅有的一两次与人同行,则是和班主任简文心一起。
简老师好像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