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倌也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角色,要是傅书朗尚且对他有意,他哪怕豁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哪会在乎那些流言蜚语?
可偏偏傅书朗是这么个态度,躲着他也就算了,连最后的话都托别人之口告诉他,他是真的心寒了。
秋倌瞄了一眼下面的傅书朗,心里冷笑了一声,水袖一甩,便正如他所说那样,只唱自个儿的戏,再也不愿去想那些个劳什子了。
人都觉得为难了,他又何必苦苦相逼,自以为那是痴情呢?
而一同跟进来的黎塘却是一身高级西装,黑色短发被尽数抓到了耳后,整张脸都露了出来,精神了不少。要是不说他就是梨花苑的琴浅生,估摸着得有一大波人把他当成了夜城的某位富家少爷。
“哟,这是那位爷来捧个场了啊!”刚下后台,秋倌正卸妆呢,就看见黎塘进来了,也不起来,对着镜子里的人就调侃了几句,“长得倒是英俊,可惜是个冰坨子,连笑都不带一下的……”
黎塘只是看了秋倌一眼,没说话,靠坐在一边。
这衣服是秋倌非让他穿的,头发也是秋倌非要他这么整的,倒不是哪里不好,就是怪别扭的,不太习惯这么招摇的打扮。
“我这夸你呢,你倒好,连个回应都不带的。”秋倌迅速把妆给卸了,洗了把脸后,才又道,“要不怎么叫人靠衣装马靠鞍呢?你瞧瞧,打扮起来,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唱了?”黎塘见秋倌换了身长衫出来,才问了一声。
“不唱了,晚上还有一出。这会儿先出去瞧瞧都来了些什么样的人物,能叫你这么上心的。”秋倌走过去,又将黎塘上下打量了一番,暗暗又补了一句,“可别又是哪个美娇娘……”
秋倌这话说的,是把黎塘当成了处处留情的情种了。
出去的时候,戏台子底下坐着的人都已经四散开来了,到处都是三五成对寒暄着的人群,秋倌跟在黎塘身侧,径直就朝戚五爷走了过去。
“五爷。”
黎塘和秋倌一同问了声好,而傅书朗此刻就站在他们对面,臂弯里挽着李小曼,呵……好一对璧人。
“秋倌老板这戏唱得真是愈发炉火纯青了。”五爷听见声音,这才偏过了半个身子来。
秋倌也不看对面的傅书朗,只是半垂着眸子,一副卑微的姿态:“这还得多谢五爷的栽培,要不是五爷抬爱,秋倌也就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唱戏的。”
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尤其是从嘴硬刁钻的人口中说出来的奉承话,戚五爷便更是受用。
他之所以捧秋倌,一是因为秋倌却是有那资本被人捧,二就是秋倌有时说话虽不好听,可做起事来,却是个明白人,没那骄纵的毛病。
“这位是?”戚五爷这才问起秋倌身边的黎塘来,刚刚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小子有些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不过看他的样子,倒像是个有点地位界儿的人。
秋倌“噗嗤”笑了一声:“五爷,您不记得了?这是我师弟,琴浅生啊。我们师兄弟二人,可不是还给你唱过一出吗?”
哦……!经这么一提醒,戚五爷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人竟然就是那个青衣琴浅生,他倒是真没想到,那个戏台子上透声细语的女娇娥,下了台子,竟也是如此英气逼人。
“有点儿意思……”戚五爷上下打量着黎塘,嘴里呢喃了一声后,才又笑道,“你们这梨花苑,倒真是卧虎藏龙。”
不过,提起那次听戏的经历,难免就想起了陆青那个没用的东西,死了不说,还差点给他惹来麻烦。
“要不怎么说五爷您懂戏呢?一眼就能看出来。要说我这师弟啊,还真是厉害着呢,再过两年,怕是我都快赶不上他了。”
这两个人聊得火热,把另外三个人都晾在一旁,尤其是傅书朗和李小曼,觉得分外尴尬,所幸李邱生不在。
而秋倌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傅书朗,这一点,反倒让傅书朗觉得怪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