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乔岩回到了省城。晚上本来约了徐欢和柏杨两口子吃饭,柏杨说京城来了重要客人,稍晚时候再见面。他也改变行程,拿了两瓶好酒回到南江大学。
提着东西来到温学群教授家,进了家门让他懊悔不已,真没想到副省长吕泽鸿也在,俩人正在棋盘上厮杀着。这就有些尴尬了,他还没去吕泽鸿家拜访,事情就这么巧凑一起了。
俩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望向乔岩,温学群脸上露出笑容,而吕泽鸿一脸凝重有些捉摸不透。温学群把手里的象棋往棋盘上一丢,拍了拍手道:“你个臭棋篓子,就认输吧,不和你下了,乔岩回来了,我们师生聊聊天。”
吕泽鸿不依不饶道:“你干嘛啊,这盘我绝对输不了,耍赖,还是教授,太没棋品了。”
温学群嘿嘿一笑道:“你别叽叽喳喳,水平不行就是不行,都多少年了,你赢过我几回,哈哈。乔岩,快过来坐。”
乔岩尴尬地把酒悄悄放到一边,过来赶忙倒茶,冲吕泽鸿点头打招呼道:“吕省长,过年一直在县里待着,刚回来,打算稍晚时候去拜访您。”
领导对这些人情来往十分敏感,淡然一笑起身道:“知道你忙,忙点好,行,你们先聊着,我就回去了。”
温学群知道乔岩此时的处境,拦着道:“乔岩回来了,你急什么,留下来一起喝酒呗。年前我学生给了我一瓶山西的国藏汾酒,真好咱仨喝了。”
吕泽鸿委婉拒绝道:“不了,改天吧,我还得去一趟单位,你们聊。”
见他要走,乔岩陪着来到门外。吕泽鸿停止脚步回头关心道:“在那边怎么样?”
乔岩点头道:“还行,刚去了熟悉工作,放心,不会给您丢脸。”
吕泽鸿若有所思道:“那就好,有机会过去看看你,行了,回去吧,我走走路。”
乔岩本想上前陪着,走了几步吕泽鸿强行拦住,挥手道:“快回去吧,别让老温等着,有机会再坐下来聊。”
乔岩只好目送离开,折返回去摸着额头道:“太尴尬了,早知道给您打个电话,不至于如此见面。”
温学群不以为然道:“老吕又不是外人,他能有那么小肚鸡肠?别多心,回头过去看看就行。”
乔岩和温学群的关系早已超越普通师生关系,什么话都敢说,摆手道:“温老,此话差矣,吕省长已经不是当年的吕书记,可能和您的关系依旧铁,但和我早已有了距离。”
温学群才懒得管这些,从柜子里取出汾酒,乐呵呵地道:“走,去门口小王饭店,咱爷俩干掉。”
“师母呢?”
“我女儿接她去法国了,让我也去,才不去呢,国外再好,那有在家自由自在。”
温学群去年退休了,国内一些知名大学立马投出橄榄枝,高薪聘请他去任教。甚至知名新闻机构也前来请他出山,最离谱的还是他老家的大学,开出年薪百万,给车给房,出动几轮人轮番劝说,希望他能回山东执教。
要知道,温学群在全国业内享有一定知名度,享受国务院津贴,参与指导了很多着作,影响力巨大,社会地位较高。别人都来抢,南江大学岂能坐以待毙,党委书记和校长轮流做思想工作,还惊动了省领导,同样给出无法拒绝的待遇,还安排人到门口蹲守,生怕他跑了似的。
最终,温学群还是选择继续留在南江大学,拒绝了高薪返聘。用他的话说,他和南大已经有了感情,就和妻子一样,谁也离不开谁。留住这个国宝级的人物,南大在某一方面才有话语权,要是真被挖走,绝对是南江省的重大损失。
俩人来到门口的小饭店,温学群都不用点菜,老板早就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先端上来一盘煎饼,放了几根大葱和花生酱。他熟练地把煎饼展开,拿起大葱擓了一坨蘸酱,均匀地涂抹开,然后连葱卷起来递给乔岩道:“来一个。”
乔岩对这种美食有些抗拒,碍于面子接过来道:“温老,您这离家多少年了,还保持着老家的饮食习惯,吃这个和您的形象多少有些不符,哈哈。”
温学群又卷起一个,塞进嘴里使劲一咬嚼着道:“老家的东西能忘了吗,一会儿还有韭菜炒海肠,清汆蛎子,最经典的莫过于鲅鱼饺子。这煎饼卷大葱,是沂蒙山那边的,我们烟台人不怎么吃,不过我喜欢。你吃啊,使劲嚼,越嚼越带劲。”
乔岩硬着头皮咬了一口,撕扯了半天才咬下来。还没嚼几口,呛得眼泪直流。温学群哈哈大笑,把蒜瓣递过来道:“就着这个吃,以毒攻毒。”
乔岩直接受不了,缓了好大一会儿才控制住眼泪。温学群把酒打开,为其倒上道:“那喝点酒,汾酒是好酒,我的个学生,现在在山西当了市委书记,年前过来看过带过来的。你以后别再给我拿酒,多着呢。”
乔岩嘿嘿一笑道:“那我隔三差五就过来,把您的好酒全都喝完。”
温学群慢悠悠道:“说你来吧,就怕你没时间咯。你先喝三杯,算作给我赔罪。”
乔岩一脸疑惑,温学群瞪着他道:“怎么,你要去当官也不和我商量?”
原来是这事,乔岩赶忙喝了一大杯,连连道:“温老,对不起,这是怨我,这不赶紧来赔罪了。事发突然,其实我也没思想准备。”
温学群并没怪罪的意思,早知道他心里还惦记着官场,端起酒道:“还说让你考我的博呢,突然就溜走了,不过看到你现在的状态,心里挺高兴的。我的学生千千万,唯独你让我放心不下。”
听到此话,乔岩受宠若惊,恭敬地端起酒道:“温教授,弟子不才,让您费心了,有朝一日,我也像学长学姐那样,让您长脸,孝敬您国藏汾酒。”
温学群乐得开怀大笑,指了指道:“你呀,我可不希望你当多大官,等真当了大官,以后看我的机会就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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