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咯咯地笑了起来,道:“哪有那么多恰好,不过我真的很感谢你。我一个异乡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恰好和你妹妹是好朋友,恰好认识了你,恰好你又有能力,才让我在异乡感受到家的温暖。”
白雪活学活用,乔岩不自觉笑了起来,自己都觉得笑得像个傻子,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这种感觉美妙而快乐。
一大扎啤酒上来了,看着白雪瘦小的身躯关切地道:“太多了,要不换个小杯子吧。”
白雪蹙了蹙鼻头道:“不需要,真喝起来你不见得能喝过我。”
乔岩不可思议看着她,端起来道:“那来吧,废话不多讲,祝你在这边过得开开心心,也祝我们的友谊长长久久。”
白雪一口气喝下半杯,让乔岩瞠目结舌。看来,对方的酒量确实不是盖的,小小的身躯蕴藏着大大的能量。
俩人不自觉聊到这次培训,乔岩羡慕地道:“你演讲的时候我正好在现场,真的特别棒。同样读过大学,你的学识和眼界,我感觉这辈子都追不上。你讲话的时候,省委林部长侧耳倾听,频频点头,对你也是极其认可。将来,你的前途无量。”
喝了点酒,白雪的脸颊微微泛红,淡然一笑道:“不要这样贬低自己,你也非常优秀,只不过现有的平台局限了你的才华,但没有困住你的能力,若不然丁书记能看上你?其实我对从政一窍不通,也没有太多想法,只想着能做点喜欢做的事。如果宏图集团真的要在水泉乡投资度假山庄,我想参与进去,把江南风景与北方风光有机结合起来,打造独一无二的山水人家。”
乔岩立马道:“你肯定没问题,回头我介绍你认识一下负责该项目的梁总,让你尽情地施展才华,成就你的梦想。”
正聊着,不远处烧烤摊上争吵起来,进而演变成群架。桌子掀翻在地,酒瓶子在头上挥舞,场面相当火爆血腥。乔岩换了个位置,坐到白雪一侧,用身体保护着她,预防发生意外。
原以为白雪会害怕,她反而出奇淡定,道:“我在上大学时,校门口的巷子里经常发生这种事,热血青年,酒后行为,司空见惯了。让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喝酒。”
果真打了一会儿,几人又坐下继续喝酒。乔岩好奇地问道:“你上学时经常喝酒吗?”
“高兴或不高兴的时候偶尔喝一点。你呢,乔菲喝酒很厉害,你兄妹俩都能喝。”
乔岩悠然一笑道:“还行吧,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如果我学不会拒绝,估计每天都在饭桌上,想想都觉得累。说着一些违心话恭维话,哎,环境如此,不可避免。”
白雪突然切换到另一个话题,小心翼翼问道:“你的事,乔菲或多或少和我说了一些,你还想着她吗?”
乔岩无奈苦笑,端起杯一饮而尽道:“都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了,想又怎么样,人家马上要结婚了,没意义。你呢,听说你男朋友还是个博士,我等只有仰望的份。”
白雪表情有些不自然,手指在杯沿来回转动,漫不经心道:“你想听真话吗?”
“呃……随便,不想说不勉强。”
白雪讲起了她和苏楠的爱情故事。俩人在图书馆认识,然后就恋爱了。过程平淡如水,毫无波澜。都说学历越高的人在恋爱方面趋于平淡真实,成熟理智的内心知道彼此想要什么。那份懵懂的激情早已被现实击得七零八落,与其说恋爱,不如说是寻找最优的人生伴侣。
在白雪口中,苏楠不懂浪漫,缺乏幽默,更不懂得人情世故。少言寡语,笨嘴笨舌,但投入到科研中,激情澎湃,废寝忘食,典型的理工精英男。
白雪望着远处漫不经心道:“我们说是恋爱,可完全找不到恋爱的影子。更直白一点,我们彼此知道需要什么,为了高度吻合的价值观走到了一起。我去过他家,见了他父母,他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境殷实,第一次见面谈论的话题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说给我们在北京买房,工作一并安排……”
“他们家人的那份冷静让我感到害怕,换句话说,一切他们都安排好了,你们照做就行。对于这样被别人安排的生活,我是不情愿的。到了后来,我发现我们愈发没有共同语言,精神上没有任何共鸣。而他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决定去国外读博,通知我和他一起去,哼!我不是他的附庸品,更不是他的私人财产。”
“我来了景阳市,他给我来过两个电话,从来不关心我来了生活怎么样,而是质问我为什么离开,要不要和他去美国,再无他话。说真的,和他在一起很累很累,昨天晚上,我和他提出了分手,你知道他怎么回复的,只有好的二字……”
白雪是很理智的女人,但在此时此刻变得情绪有些激动。通过她的描述,脑海中渐渐刻画出苏楠的形象。文质彬彬,知识渊博,不善言辞,不谙世事,从小家教很严,习惯于按部就班,听从于家人安排,没有主见,更不懂得站在别人立场思考问题,用现在流行词就是“妈宝男”。
这种男人一般很冷血,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稍微有些不如意,很容易失去理智或选择逃避。或许凡人不懂高智商人类的思想世界,乔岩反正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他能感觉到,白雪把这段感情压抑在心头很久,没有倾诉的对象,只能在心里默默消化。而如今倾吐出来,反而舒畅了许多。
乔岩不知该如何安慰,又要了两杯酒,小心翼翼问道:“那你爱他吗?”
白雪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仰天长叹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也许爱过,但都是过眼云烟,倏地散去,不曾出现过。他已经选择了远走高飞,只能祝福他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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