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固为何发愣,高宠多少也能猜到一点,他翘嘴一笑,朝姚固挑了挑眉头。
“姚伯当,末将殿下当成张伯英那样的人,只要你姚伯当真心要帮忙打退契丹人,殿下又有什么怕的?”高宠觉得姚固太小瞧殿下了,当年殿下只因韩良臣几句话,就将他和吴玠二人召到堂前,其中的魄力岂是常人能比?这些年,高宠也多少了解些的,殿下这人有时候很谨慎,可有时候也很自信。
被高宠说破,姚固也不觉得尴尬,拱手大方的承认了,“高将军说的是,倒是姚某小气了,二位里边请,姚某立刻整兵,即刻便可进城!”
半个时辰后,姚固所部人马缓缓朝武州城走去,而此时赵有恭手中也得到了一封信,木女侠和阿朱踮着脚凑过脸来,看了两眼,阿朱扁着小嘴嘟哝道,“没想到这姚固还真不是个坏心眼的人,只是为什么这消息到现在才送过来?”
“行了,你这丫头总是想太多,你当崔姐儿是神仙呢,姚固来武州城也实属偶然,谁也预料不到,情报处不知道姚黄氏的情况,也情有可原。倒是你,一会儿姚伯当来了后,少说两句话!”
“哦”阿朱低着头,轻声答应,不过看她这幅模样,估计也做不到。
木女侠努努嘴,点点赵有恭的胳膊,明亮的双眸闪过一抹色彩,小声道,“恶贼,一会儿是不是去见姚伯当?我也去。”
“嗯?”瞅瞅木女侠一身黑色劲装,灰色锦带束着丰满的小腰,胸脯鼓鼓,总觉得魅惑力十足,“婉儿,你就这么去?”
“等等,阿朱,随我来一趟”木女侠说着牵起阿朱的手离开了书房,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阿朱领着一个玉树临风的小将进了屋,那小将一身银色锁子甲,盘狮带配一把长剑,头发高束拢在脑后,就这副样貌,还不知会迷死多少闺中女郎。赵有恭摇头苦笑,木女侠也着实有才,竟然把他压箱底的锁子甲穿上了。
“婉儿,就你这扮相,咱们并排出去,你是郡王,还是我呢?”
赵有恭心中很不是滋味,都说他赵某人是东京第一美男子,可跟婉儿比起来,还真有点虚。木女侠没理会赵小郡王的牢骚,转身勾勾手指,捏着嗓子,嘻嘻笑道,“你爱当谁就当谁,现在快随本将去巡城!”
赵小郡王脸有点变,恰巧阿朱还站在旁边掩嘴轻笑,眼看着冒牌小郡王已经离开,赵有恭赶紧追上去,错身时,还不忘在阿朱脑门上敲了下,“你啊,惯会搞事。”
武州城西门外,姚固紧随高宠等人来到门前,此时三道厚重的铁门大开,经过改良后的城门洞更加坚固每层门后,还加了一些铁闸,当门破后,铁闸就会落下,守城兵依旧可以依靠铁闸,将攻城之人挡在外边。远远望去,十几个黑甲士兵站在门洞两侧,两个年轻将领站在门口,让姚固头疼的是二人都是一样的相貌出众,以前听说殿下乃是出了名的俊朗公子,没想到今日竟然看到了两个。几乎本能的,姚固上前两步,对这站在最前边的那名将领拱手行礼道,“泽州姚固,参见殿下。”
“咯咯”一声娇笑,让人心旷神怡,只是为何声音柔和细腻,倒像是女子之声?姚固纳闷不已,抬头时,那名娇笑着的银甲将军摸着腰间佩剑,朝后努了努嘴,“看什么看,那位才是你要找的破郡王。”
破郡王?姚固脑门上一层冷汗直往外冒,赵有恭可不敢再让木女侠胡闹了,伸手敲敲木女侠的肩头,走上前,看着姚固非常爽朗的笑道,“本王可是久仰姚将军大名了啊,当年清平关一战,以三千人马硬憾西夏万余步骑,端的是勇武不凡,前些日子,又在困局之下,护卫所部人马撤回雁门山,可着实不容易啊。”
听着赵有恭的话,不知为何,姚固有点脸红,他微微躬着身,先是行了一礼,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殿下谬赞,姚某愧不敢当,金先河一战,所部儿郎死伤过半,此乃姚某此生屈辱,哪还当得了殿下夸赞?”
“姚将军过谦了,那耶律大石贵为辽国宗室第一将,对骑兵运用神出鬼没,将军能在两万骑兵围堵之下,护着许多人马逃回雁门山,已经实属不易了”赵有恭如此说也不算恭维姚固,在那种情况下,姚固能做到如此程度,已经算是个奇迹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姚将军请随本王进城吧!”
姚固拱手应是,只是进城的时候,还不忘看了几眼女扮男装的木女侠,姚固心里纳闷得很,此人到底是谁?
赵有恭和姚固头前走过,木女侠故意走在后边,靠近高宠后,她面色如常的低声道,“情况怎么样?这人可有问题?”
“据高某观察,应该没什么问题”高宠可是有点怕木女侠的,他生怕说错一句话,就会害了姚固的性命。木女侠这人没什么讲究,但凡对殿下有威胁的,她会毫不犹豫的想法子做掉他,没人敢怀疑她杀人的手段,这些日子,死在木女侠手中的人可不少了。
“嗯,多留心点,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告诉我!”
“娘子放心,高某晓得”高宠只能讪讪的笑了笑,但愿姚固不要有其他心思吧,否则,木女侠可就不会客气了。
有姚固六千多兵马加入,赵有恭也是高兴地,不过他并没有给姚固的人马安排什么实际职司,让他的人和钱林所部驻防在北城一带。对赵有恭这般安排,姚固可是多有不解的,不过钱林耐心的解释一番后,他也就安静了下来。
陈家坡以东狼牙村,耶律大石迎来了一位老熟人,他就是所部最信任的大将耶律沙,此时耶律沙双眼浮肿,面色憔悴,就好像老了十几岁一般。耶律大石看着这位心腹爱将,心中着实不是滋味,甚至还有些愤怒,因为他发现耶律沙眼中少了许多狼性,多了几分懦弱与恐惧。
来到耶律大石面前,耶律沙双膝齐齐着地,泪水从眼中滑落,“大帅,末将有负所托,武州失陷,部下儿郎几乎死伤殆尽,你。。。杀了末将吧!”
耶律大石没有接耶律沙捧着的刀,他神色越来越冷,眉头一缩,一脚踹在了耶律沙肩头,这一脚含怒而出,直接将耶律沙踹翻在地,“混账东西,本帅可曾怪罪过你?行军打仗,胜败乃是常事,若人人败了都如你这般寻死觅活,这世上良将还有几人?耶律沙,你可知道败在何处?你要是不知道,现在就去村边投井自杀,若是知道,那麻烦你站起身来,跟本帅好好说上一说。哼,没用的东西,几万儿郎死于汉人刀下,你不想报仇,本帅还想报仇呢!”
耶律大石语出生冷,他心疼这位爱将,可又不得不骂他,必须得骂醒他,如果他不能从惨白的阴影中走出来,那就算活着也形同废人了。一名将军,不怕失败,怕的是在失败中丢了必胜的信心。
耶律大石一通喝骂,萧干、韩德祥、古纳烈等人也不敢阻拦。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被骂了一通后,耶律沙竟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慢慢爬了起来,当他站直身子,目视前方的时候,耶律大石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耶律沙的肩膀,神色严肃道,“耶律沙,此战非你之过,是本帅太过小瞧汉人了,如果当初本帅给你留下五千骑兵,也许就是另一番情况了。你唯一做错的事就是撤的太晚了,北城门被破的时候,你就该果断领兵撤离了,如此方能最大程度的减小伤亡。城内大乱,士气全无,何以为战,可惜你撤的太晚了。”
听这耶律大石的话,耶律沙愧疚的低下了头,他那时想过立刻撤兵的,可心中也存留着一点创造奇迹的想法,如果能重新夺回北城呢?就因为这一丝犹豫,葬送了更多大辽勇士。
“大帅,武州一事,责任在末将,你还是罚末将吧!”
“既然有错,那一定要罚的,一会儿你去军法处领一百五十军棍,现在,先跟本帅说说定****的情况!”
听了耶律大石的话,韩德祥等人全都倒抽了口冷气,那可是一百五十军棍,这不是要耶律沙的命么?韩德祥、萧干与耶律沙关系极好,二人赶紧急声道,“还请大帅念在大将军屡立战功的情分上,能免去一些。。。。”
“休得多言,军法岂能忽视?”耶律大石摆了摆手,阻止了二人继续说下去,萧干和韩德祥还是不了解耶律沙啊。耶律沙是个耿直之人,又重情重义,如果不打他一顿军棍,他是无法迈过武州兵败这道坎的,为了耶律沙能尽快从阴影中走出来,军棍一定要打的,还得重重的打。
耶律沙也希望能得到惩罚,因为只有这样,他心中才能好受一些,萧干还想说什么,他摆手笑道,“殿下无需多言的,一百五十军棍,是末将应得的,这份痛,比起丧命的几万大辽勇士又算得了什么?”
耶律沙如此说,萧干等人也没有再坚持,耶律大石让耶律沙坐下后,沉声问道,“耶律沙,你说说定****的情况吧。”
“回大帅,末将曾经派人了解过,当夜攻打武州的并非全部是定****人马,其中还有一万关中兵马还有钱林的火山军残兵。仔细算起来,真正算得上定****的也就万余人,根据各部与定****交手的情况看,这支汉人兵马作战有素,进退得当,打仗勇猛,端的是一劲敌。而且,末将曾在干桑河畔遇到了一支古怪的汉人骑兵,这支骑兵身着衣甲,刀枪不入,马与马用铁锁相连,铁索上还带着许多尖刺,其中乌乐撒将军麾下三千多人便是死在这支骑兵手中的。”
听了耶律沙的叙述,耶律大石心中暗暗吃惊,铁索连环,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打造的重骑兵么?如今大辽铁浮屠行动不便,一旦被人分割围困,很容易被人各个击破,所以一直琢磨着如何为铁浮屠打造一个完美的阵型,其中将战马连起来就是一个想法,一直在尝试,却未能成真,没想到自己没做成的事,竟然让汉人先做到了。
“铁索连环马,呵呵,看来我大辽败得不冤啊,赵有恭这个汉蛮子,当真不容小觑”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急声道,“不好,快派人去通知庞赫,让他到达偏关后不要忙着南下,免得给汉人可乘之机。”
耶律大石才了解骑兵的精髓了,从偏关到武州几乎两百里路,这么长的距离,又是草原,汉人骑兵不需要硬拼,就能给大辽勇士带来巨大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