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达成‘唤醒之咏’倒是可以简单粗暴地打破偏见、成就‘伟大’,但仅凭他自己,恐怕又难了点,如此上不上下不下,就很尴尬。”
范宁心中对考察形势和指挥水准的判断,和特巡厅与芳卉圣殿心中所想基本八九不离十。
不过他自有别的念头打算,微微侧头靠向露娜,轻声开口问道:
“你觉得瓦尔特先生指挥得如何?”
“啊。”见老师出声提问,露娜赶紧坐直了身子,开始认真组织语言。
虽然她觉得感受很引人入胜,但对于交响乐显然说不出过多文字上的见地,想了十来秒后只是弱弱开口:“我觉得指挥家都好厉害……瓦尔特先生有很强的掌控感,他的动作很优雅,感觉那么多乐手和乐器他都可以挥洒自如,一下就打开,一下又收回,这太酷了……我觉得听起来很震撼,尤其是那些铜管吹响和打击乐砸落的片段……”
范宁边听边轻轻点头,表示露娜的发言值得鼓励:
“所以瓦尔特先生也是很适合的第三位学生喽?”
“啊!”小女孩睫毛抖动了一下,正想进一步出声询问,第二乐章那粗犷的大提琴“利安得勒”舞步已经响起,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又手忙脚乱地捡起从膝上掉落的曲目单。
……老师是在和我谈论对瓦尔特先生的钦佩和欣赏之意,这肯定没错,但怎么下一步直接到了收第三位学生了???
在朴实热烈的乡村舞曲旋律中,她努力回想并分辨着“着名”和“伟大”造诣的细微区别。
从商队中那几位懂行的游吟诗人和“指路人”先生评价来说,老师应该至少是“半个伟大”,好像比着名音乐家更高一点?
可小女孩又觉得这位站在交响大厅指挥台上的燕尾服绅士也很高不可攀,虽然她对老师有充足的偏爱和信心,但开口说瓦尔特先生很适合做学生?这也太……
而且……天啊!像姐姐那样天资聪颖又活泼灵动的歌手,和我同门,已经有些差距过大了,着名指挥家瓦尔特先生怎么可能……要是……那我……我还是做好后勤服务吧……
范宁缓缓闭上眼睛,进入聆听的冥想状态。
“特纳艺术厅迟早需要物色新的音乐总监或常任指挥人选,这位布鲁诺·瓦尔特是个演绎我作品的行家,也有相当高的,但因为选择了‘巨人’交响曲,肯定会在讨论组的考察上受挫,总不可能让他白白吃亏,等下找个机会跟他谈谈……”
“成就卡普仑一位‘锻狮’怎么可能够?少说给特巡厅培养出七八位还差不多,会长那钢琴水平早就征服了全世界,仅仅做个伟大钢琴家也有点屈才了,认知广度摆在那里,之后上点够劲的东西,再给他们附赠一位‘新月’出来,时间上肯定比我自己升格早……”
“嗯,还是先考虑当下问题,瓦尔特创造的这个‘净化之光’的秘仪现场十分难得,不用可就浪费了,先把那件重要的事情开个篇……”
梦境中,范宁穿梭一组组的朦胧景象,最后飘落至启明教堂的礼台上。
瓦尔特指挥的《d大调第一交响曲仍然在教堂内清晰可闻。
“边界为世界的表皮,无形之物亦有局限。”
范宁口中颂念起向“铸塔人”祈求的图伦加利亚语密传。
他接连俯身和站起,将烛台一盏一盏地置好。
与此同时,五颜六色的矿物水晶在操控下升腾而起,在礼台上排列组合成玄奥的痕迹。
“彭。彭。彭。”
烛火一支支燃起。
“……她许诺永不注视我,她许诺永不教导我,她许诺永不寻觅我。”
范宁手握耀质灵液小瓶,瓶身倾斜,信步行走。
带有闪电火花的紫色光质液体一路淌出,在礼台上构成了一座带有裂缝的塔形见证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