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秦太太带着秦笛与秦筝也恰好也经过。
众人正聚了个齐全,便一道在旁边摊位前的条凳坐下。
杨桐见周遭都是女眷,独独自己一个男子,将手里花灯尽数塞到杨萱手里,低声道:“萱萱你先坐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杨萱点点头,“我等着你,不乱跑。大哥,你再多得几盏花灯回来。”
杨桐笑着抚一下她发髻,对秦太太行个礼,继续猜灯谜去了。
歇脚的众人商量着要东西吃。
杨萱跟秦笙刚吃过馄饨,肚子还饱着,不打算再吃,两人各要了一碗甜水,一边喝,一边翻看其他人采买的东西。
杨芷买了八匝各色丝线,两只小巧的顶针,一柄牛角梳,还有几张糊好的袼褙。
秦太太笑问:“杨姑娘会做鞋了?”
杨芷羞红着回答:“没有,是卖针线的摊贩带了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大风天穿得很单薄。我瞧着挺可怜,左右这些东西没几文钱,就多买了几样。正好最近也空闲,就学着做做。”
秦太太赞许地点点头,口里“啧啧”两声,“瞧人家杨姑娘,再看看你们,”吩咐丫鬟将秦筝与秦笛两人买的东西摆出来。
一包松子糖,半斤窝丝糖,两包各式点心,还有一布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众人都禁不住笑。
只有秦笛羞窘得马上要哭出来一般。
杨芷急忙替她开解,“我刚才瞧见松子糖了,馋得也想买,谁知道素纹不知跑哪去了,也没买成。回头经过卖点心的摊子,我指定去买一包。松子糖又香又甜,很好吃。”
“还有糖渍核仁,也好吃。”秦笙附和着,顺手扯开布袋,抓一把栗子放在桌上空碟里,“尝尝甜不甜。”
栗子被炒得已经裂开了口,可剥起来也不算容易。
杨萱去掉外面的硬壳,又费了好大工夫,把里面一层皮儿剥掉,正要往嘴里塞,冷不防瞧见萧砺昂首阔步地从跟前经过。
仍是木木地板着一张脸,神情晦涩不明。
她莫名地心虚,飞快侧转身,手一抖,栗子滚落在地上,沾了泥土。
杨萱咬咬牙,只得另取一只。
在另外一桌吃东西的春桃瞧见,慌忙走过来,“姑娘仔细伤了手,我来吧。”
杨萱摆摆手,“吃别人剥好的没意思,你自去吃你的,我慢慢剥。”
仔细地剥干净塞进嘴里。
栗子既面又甜,极为可口。
杨萱很想再吃几只,却实在不愿意费事剥皮,只得作罢。
此时,萧砺已经回到先前的树底下。
军士问道:“灯塔没事吧?”
萧砺如实回答:“匠人选料时候不仔细,有根毛竹裂了道缝,好在去得及时,另外搭架子支起来了。”
“啊?”军士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张着大嘴,半天才合拢,笑道:“我只当那小姑娘说瞎话,隔着这老远也能看清楚?这回你该是立了大功,要是论功行赏也得算上人家小姑娘一份,也不知是谁家姑娘,天生的美人胚子,再长两岁,肯定比阿蛮姑娘还娇俏。”
阿蛮是杏花楼的舞姬,带点胡人血脉,生得唇红齿白,天生一拃细腰,极是风骚。
萧砺眼前突然闪过杨萱坐在条凳上剥栗子的情形。
葱白般细嫩的手指一点点撕扯着栗子皮,神情认真而专注,好像天底下再没有比手中栗子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