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晚上的,还有什么人会在这节骨眼找上门来?
杨老爷子微微皱了一下眉,想发话叫杨老二去外头瞧瞧是怎么回事,但见他那蔫头巴脑提不起劲的样子,就心底叹了一口气,改叫老四去开门看看。
杨冬根“诶”地应了一声,连忙大步走了出去,杨青不放心,和周氏知会了一声,也急忙跟在了他的后头。
只见杨冬根把门一开,就见一个穿的花花绿绿的中年妇女用手把他往旁边一拨,他一个没提防,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然而,那个妇女仿佛没看到一般,领着好几个人,浩浩荡荡地直杀往上房大厅。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领头的妇人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挥起手中的帕子,作死般哭天嚎地的大哭起来,“我滴个天啊,你们老杨家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其他几个人见状,立即配合,有样学样,场面顿时壮观的不得了。
杨青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这下更有好戏看了!这是哪里杀出来的兵马?貌似她一个都不认识啊,尤其是这些陌生的面孔,她可以十分确定,她见都未曾见过,何来老杨家“把人往死里逼”这么一说?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里面有蹊跷。
杨青带着疑问,看向周氏,周氏神情从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便有些不太好。
但她还是一把将杨青拉进自己的怀里,不再让杨青乱跑了。
“娘,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杨青在周氏的眼皮底下,悄声问道。
周氏没有正面回答,只把杨青箍的更紧,“你和你哥先回屋里去,这里都是大人们的事,不适合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听,娘知道,你是怕娘和你爹吃亏,但凡有你爷在,爹跟娘就不会吃什么亏的。”
杨景也在周氏的身旁,周氏的话,他自然听到了,他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拉着杨青往自家屋里而去。
“哥?!”杨青不满地想掰开杨景的手,“哥,这么有意思的场面你不看?”
“妹妹,娘不让我们看,自然有她的道理,娘是怕我们受影响——”杨景说到这,顿时住了口,没打算往下说。
杨青撇了一下嘴,切!不屑地嘀咕了一句,这种场面,小case了,早见过八百回了,难道还真的会受影响,学坏了?要是这样的话,那她早就学坏了。
杨景见她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顿时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起来,“爹和娘的性子太绵软了,不能让妹子也步其后尘……”适当地接受一下这样的场面熏陶,说不定将来妹妹会受用无尽。
这么一想,他明亮的双眸顿时闪过一抹异彩,他望向上房戚氏的窗台下,立马有了主意。
“嘘!妹妹,我们去那里听会墙角。”说着,杨景在嘴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猫着腰,拉着杨青偷偷的躲到那里去。
两人相视一笑,静等下文。
“你们老杨家不厚道啊,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管别人死活啊,真是缺了大德——”那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老杨家,但杨老爷子却没有表态,任由那妇人耍闹,只冷着一张脸,看了一眼刘氏,额头突突跳了两下,强行把火气压了下去。
这个老二媳妇,真是个不省心的!
杨老二起先很讶异,然后又释然了。刘氏瞒着他,偷偷跟她娘家往来,真是胆肥了!那几个狗皮膏药,就该离的远远的,她还敢把人往家里领?回去不关起门来收拾她一顿,她永远不会吸取教训。
不过,目前亲家这么一闹,爹刚才的分家说头,说不定得改一改,二房总得多分点,爹给的那三瓜两枣够谁用?
他准备静观其变。
“亲家,给条活路,赏口饭给我们吃吧,你看看,我们还有点人样没?做人不能忘本哪!”那妇人见杨老爷子竟然无动于衷,便跪着上前,扯着他的裤脚,声泪俱下道。
杨老爷子本不是心狠的人,见她们这副惨相,心底是动了一些念头,在思索着该怎么拉拔一把,让她们的日子好过一点。
这便没来得及表态。
那妇人见杨老爷子这边行不通,便又心思打到杨春根的身上。
“秀才老爷,杨大爷,你是衙门当差的,吃的是皇粮,官粮,手指缝里扣出一星半点,也够妇人一家老小吃上半年的,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那妇人是刘氏的大嫂,自从刘家落魄了之后,日子确实是过的艰难了些,但若是她们肯自食其力,日子也会慢慢好起来,可惜,一样米养百样人……
杨春根一听这话头,登时就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指着刘氏的大嫂谢氏,当即爆粗口道,“放你娘的狗屁!你这无知妇人,休要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杨老爷子见他动气,及时出声道,“老大!”语气里对杨春根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很失望的。
“爹,你看看她说的是什么话?这话要是传出去,儿子将如何在衙门里自处?”
“自处何难?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在衙门里当差,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岂能被她一介妇人说中伤就能中伤得了的?”杨老爷子嗓音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含糊。
杨春根哑火了,想想也是,没必要跟谢氏斤斤计较,有失身份。
但戚氏直到这时才回过味了,这个谢氏,都活成这副模样了,还敢往她的宝贝儿子身上泼脏水,简直是找死!
她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着了,新仇旧恨,要不是姓刘的,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小地方来?看看这些年过的是啥日子?那都是被她们老刘家给坑害的!她们还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现?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戚氏“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直冲谢氏面皮而去,在众人愣神的片刻,她已经左右开弓,给了谢氏三个大耳刮子。
谢氏当场被打懵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