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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不怪他,只是不能放下,为何……为何他也要抛下她,明明……明明知道她最怕抛弃的。
这雪就好像五年前正旦那日一般。
不,这日的雪比那日还要大的多。
这鹅毛大雪在空中肆意的飘着,多美啊,可她的身子已经撑不住她想去玩雪的心了。
来看望的御医说,她快要不行了,这几日的夜里,时刻看着她的莲房都不敢闭眼,生怕哪一日她一闭眼女公子就去了。
最后那几日程少商已经瘦的不成模样了,程少宫作为她的胞兄,几乎与她感同身受,抱着她喂她吃药生怕她被自己的力气给折断了。
程少商是个不爱吃苦药的人,之前阿父阿母回来时,她本以为有人撑腰,自己便不用怕了,可阿母为了解决自己身上爱骗人装病的恶劣习性,让自己喝了一月的苦药。
如今看来,那些苦药汁子,最终还是变成了自己心里的苦痛。
那时阿母为了寻求自己的公平公正,把对女儿应有的溺爱与疼宠都放在了姎姎阿姊身上。
姎姎阿姊做什么都比她好,知书识礼,如同书中所写的贵族女儿典范。
阿母也会带着她去巡视家里的铺子,什么也都愿意教她。
就好像……就好像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一般。
“我那日真的很羡慕堂姊。”
程少宫怔住,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姎姎。
“我不该这般卑劣的嫉妒的,可却总忘不了那一幕,那根发簪从来都不是插在堂姊的头上,而是一寸寸的缓慢而坚定的插进了我心里。”
站在他们身后的萧元漪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喉咙里的呜咽声止不住的溢出,她愧对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十几年,如今想去弥补早已没了机会。
程少商说这话时嘴角带着笑,她其实也还有没吃够的糕点,还有没买到的首饰,还有没等到的人……
凌不疑,我也终究是等不到了。
寒冬腊月里。
本是阖家欢乐团圆的日子,程家的那位程四娘子没能捱过那个大雪的冬天。
程府一片镐素,几乎整个府邸都埋进了雪里,来往吊唁的人不绝。
那位程娘子的母亲守在棺木边,几日未曾进食,一身素白,那脸看着却比衣裳更白上几分。
萧元漪几乎哭昏过去。
等西北的哪位将军收到信时,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他一路快马加鞭,连身上的铠甲都来不及换,马沿途累死了一匹又一匹,将军的胡子长了也来不及修。
可饶是如此,等他到了的时候,程家早都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少了些喧闹,死一般的寂静,门前白绸都已经摘下,昭示着距离程四娘子下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的到来,程家上下都不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