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道本以为葛青要带他去局里的靶场,谁知在大楼门口等了半天,葛青居然开了自己那辆丰田霸道越野出来,一个眼神招呼李大刁民上车,随后一脚油门轰然上路。坐在副驾上的李大刁民认真打量着自己这位有“母老虎”之称的领导,哪怕进来工作的首日就被她整得在烈日下跑步,后来又被发配到会议室整理材料,但说实话,李云道心里对这位嫉恶如仇的葛大队长却是提不起一丁点的恨意。这一点似乎跟李大刁民的为人处理相违,但实际上经历过独闯匪穴、夜斗杀手这些大风大浪后,葛青的这点无伤大雅的小脾气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李云道这会儿突然发现如果抛开脾气不谈,葛青倒是应该算是刑精队的第一美女。肤色因为经常户外运动而晒成了小麦色,却显得非常健康。五官每一样拆分开来看都是大开大合的模特级标准,瓜子小脸五官立体,更惹目的是高挺的鼻梁,如同她的脾气和原则一般,鹰厉而坚挺。
“看什么?”葛青的余光发现李云道在盯着她看,也不转头,只是一边看着正前方专心开车一边皱眉道。
李大刁民被人撞破,也不尴尬,只是笑道:“没什么。”沉默了片刻,李云道还是忍不住道:“队长,有没有人夸过你其实很漂亮?”
“我?”葛青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一般,嘴角咧了咧,却没笑,“你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李云道没有解释,对葛青这种认死理的顽固型性格,她认定的事情,你就是花再大的力气,只要她不接受,永远都不会认可。
两人沉默,车里放着一个正播着流行音乐的电台,很柔缓的节奏,天籁般的女声,一时间车里的氛围前所未有的和谐,就连李云道也不愿意开口贸然打破与葛青之间难得的默契。
“我问你个事儿呗?”葛青的父亲早年在河北交流挂职,所以葛青的普通话里居然也带着一丝北方口音。
“嗯?”李云道看向葛表,很难得才能看到葛青对什么事情提起兴趣。
“不愿意说就算了。”别人还没开口,葛青自己就连发飙了,脾气跟高危炮仗似的,不用点都能着。
“我这不还没开口吗?”李云道无奈笑道,“好歹你说一下,要问什么事情,我都没开口,你就先入为主地认为我肯定不愿意说。”
“看你就不像会说实话的样子。”葛青瞥了李云道一眼。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yu加之罪了,队长,都说咱社会主义好青年要坚持用唯物辩证法来看待问题,您倒好,上来就给我扣一帽子,您这叫以貌取人,这样不好。”
葛青冷笑道:“别以为读了两天书尾巴就翘上天了,你这点小哲学底子,真不算啥,远的不说,就说苏大里的那位吴老,哪天真要带你去拜访拜访那位老先生,让你看看自己是哪个级别上的井底之蛙!”
李云道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此刻他想到的是那位素衣素裤布鞋的阿荷师姐,已经快两个礼拜没去老爷子那儿上课了,估计下回去,老头子不知道又得整出什么妖蛾子出来了。葛青口中的井底之蛙之言,李云道完全没往心里去,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眼界有多宽广无垠,相反他本人就觉得自己是只从大山里跳出来的井底之蛙。葛青只是把这个事实陈述出来,李大刁民丝毫不介意我。不过,倒是她口中的吴老爷子,那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李云道想想就头疼,真不知道她看到那坐在小院里的老家伙连剥蒜这点小事儿都要跟阿荷师姐耍赖皮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喂,我认真问你一件事情。”葛青似乎还是没有打算放弃。
李云道这回没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葛青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酝酿如何措辞:“我之前看过一段běi精那边传来的视频,听说你是跟一个tài子dǎng抢老婆的片断,是真事儿吗?”
李云道愣了愣,咧嘴笑道:“这事儿你也知道?”
葛青哼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又没干啥坏事儿,我怕什么?”
“你抢别人老婆,还不坏?难道真要去杀人放火?”
“拜托,我的葛大队长,您以为现在是清zhèngfu还军阀混战?随随便便跑去京城就能抢老婆?还是跟一个手眼通天的tài子dǎng唱对手戏?我那是争取自己的真爱,你情我愿的事情,哪有什么抢与不抢的?”李云道笑道,“不过你要硬说抢,还真有那么回事儿,毕竟那天人家都要定婚了。但我估摸着,那天就算我不露面,他们这婚也定不成。”
“就是前两天去我们局里的那位美人儿?”葛青好奇道。
李大刁民难得露出个腼腆的表情,点头道:“嗯,她叫蔡桃夭。”
葛青没说话,转过头去认真开车,李云道也不再言语,车里的音乐声再次清晰起来。
车子上了高架,又下了高架,出了城南的新城继续往南,最后窜进了一处看上去仍在运作的工厂,没有门牌,没有工厂名,只是在工厂破落大门的一角上挂了一颗闪亮的五角红星。更让李云道吃惊的是,工厂门口居然有武精持枪守卫。门口的武精似乎对这辆丰田霸道颇是熟悉,老远看到就忙不迭地敬礼,不过审查证件之类的事情还是没有拉下,等对照完李云道那张见习精官证上的照片后,小武精对葛青笑道:“例行公事,麻烦葛队了。”
葛青只是冷冷点了点头,见门闸打开,葛大队长又是一脚大油门。这回李云道倒是如何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左看右看。厂区里的厂房鳞次栉比,而且每一个厂房都极为高大,从外面能听到里面机器轰鸣的声音,可是却看不到厂区里有一个人影在走动。
车在厂区中间的一处厂房门口停了下来,车刚停,一个年轻人便拉开沉重的铁门,笑嘻嘻地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