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法天愣住了,这个曾无数次在法庭之上慷慨陈词的大律师,竟然一时语塞。
被架住了的手臂悬在半空,他难以置信的目光顺着吴言的手滑到他的脸上,惊讶地发现,那张脸上竟是一种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的神情。
冰冷得近乎残酷。
而这冷漠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讥讽,目光转而投向门口正端着手臂一副看戏模样的臧雪萍。
“雪姨,怎么样?这是你想要的场面吗?”
臧雪萍眼皮跳了跳,脊背有些不自然地僵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是一种不解中带着些许委屈的表情:
“咳,吴言,你刚刚叫我什么?!”
前世的吴言为了讨好父亲,为了能彻底融入这个重组家庭,小小年纪就主动改口称臧雪萍为“妈妈”。
这一叫,就是十几年。
久到吴言都误以为自已真的是她的儿子了。
可臧雪萍却从没有一刻真心地把吴言视如已出。
现在,已经知道了母亲被害真相的吴言,断不可能再喊出那两个字。
妈妈?
抱歉,这个称呼,你不配。
叫你一声雪姨,都是出于做人的礼貌罢了。
“雪姨,‘是我做的’,‘奖杯是我摔碎的’,这些话一定是你想听到吧?”
“你这孩子……”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吴言这副模样。
习惯了他那副逆来顺受、唯唯诺诺的样子,臧雪萍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乱了分寸。
不过到底是心理素质过人,她只是略显尴尬地调整了一下站姿,“天呐!吴言!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说的是,‘如果是你做的’你就老老实实承认……”
一直乖巧站在臧雪萍身后的吴晓宇有点急了。
自他记事起,吴言一直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软蛋怂包,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怎么像一条疯狗一样乱咬。
“大哥!你就算现在在气头上,也不能这样对妈妈说话啊!她可是我们的妈妈啊!”
吴晓宇会挡在臧雪萍的面前,倒不是怕母亲受到什么伤害,他担心的是,既然吴言能发疯一样冲口攻击臧雪萍,就有可能同样攻击自已。
已经成功在吴言身上甩了这么多年锅了,他不允许自已在这么个阴沟里翻车。
“对啊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和妈妈说话呢?”
“吴言!你的教养呢!吴家这么多年就是教你这么对待母亲的?!”
吴晓雪和吴晓冰自然也是要坚定地和母亲站在统一战线上。
“你们说的都对。”
看着她们抱成一团,吴言勾唇一笑,目光却像锥子一样扎了过去,“可是,她是你们的妈妈,不是我的!”
“够了!!”
吴言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枚炸弹,精准地一一落到了吴法天的雷区。他彻底感受到了自已一家之主的地位确实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此刻在他的心中,究竟是谁摔碎了奖杯已经完全不重要了,真相是什么,他的脑子也完全无暇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