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历经她所历经之事,方才有资本说这番话吧?
“这般甚么?”莫阿九却替他道了下去,眉眼微眯,“这般妄自菲薄?亦或是……自甘下贱?”
“莫阿九!”赵无眠神色严肃下来。
莫阿九却浅笑一声:“非妄自菲薄,亦非自甘下贱,而是……如今,我终于识清自己的身份,或许从一开始,便错了吧……”
“……”赵无眠静默了,望着她,长久未曾言语。
“将我叫出来,可是有什么事?”莫阿九再抬眸,方才的愁绪瞬间消失。
赵无眠微怔:“你……可是已经见过皇上了?”
莫阿九指尖微颤:“……嗯。”终究,只勉强轻应一声。
“你难道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何事?”他追问着。
莫阿九本碰触茶杯的手一顿,想要说不想,却终究骗不了自己:“容陌发生何事?”她抬眸,直直问了出来。
“你定然已看见……他的性情不稳了吧?”赵无眠问的迟疑。
“性情不稳……”莫阿九低声呢喃,的确,她看见了。
“江南之际,你代容陌承受牢狱之灾,容陌似气急攻心,晕倒在地,身体已近行将就木,高烧不退,思绪混乱不堪,在病榻上,足足躺了七日。”赵无眠凝神细思着,“待他醒来后,性情便极为不稳。”
“为何不稳?”莫阿九蹙眉。
“我不知。”赵无眠摇首。
“这是何意?”竟是……连赵无眠都不知吗?
“此事个中内情,无任何人知晓,凡提及他性情大变之人,不是被投入死牢,便是被就地正法,”赵无眠眉心微蹙,“因此,关于皇上性情一事,已成禁忌。”
禁忌……莫阿九呆了呆。
“我本以为,皇上不过只是被你之消息气急攻心,一时半会儿这般,可后来我方才知……原来,不是……”
不是……莫阿九微顿:“他一直这般?”
“没错,”赵无眠颔首,“冷酷无情,虽然依旧雄才大略,可是却……少了一丝人气,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他未曾接着说下去,只是双眸复杂的望了莫阿九一眼。
“甚至还找到了苏倩兮,将她留在身侧,时时陪伴,一直宠爱。”莫阿九顺着她的话道了下去,而后抬眸询问,“是也不是?”
“……”赵无眠避开了她的注视。
莫阿九却自嘲一笑:“我早已知晓,你亦无需忧心刺激到我。”
只是,那夜,容陌的性情大变,在她脑海中陡然忆起,温柔的容陌以及那个冷酷的容陌。
“莫阿九,你既已知道,那你……欲作何打算?”赵无眠双眸尽是复杂,微有迟疑,轻声询问着她。
她欲作何打算?
莫阿九顿了顿,她能有什么打算?而今的容陌,早已不是她所熟悉的容陌,她熟悉的容陌,淹没在如今的容陌身子里了。
“赵无眠……”她低低唤着,唇角微勾,本欲笑开,却莫名眼眶微热,一滴泪徐徐坠下,“我亦不知,我究竟该作何打算,我只是……很累,我不知我是否能继续坚持,亦或是……不日便启程离去……”
她是真的……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