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月来,她有时,太过安静……”说到此处,赵无眠的声音也随之认真下来。
有时,桃夭陪他之际,偶有望见她一人待在不起眼的角落,笑的满目茫然落寞。
“安静……”容陌轻声呢喃。
“陌,以往我追随于你,可如今,我方才有所觉,数年间,莫阿九终是变化良多……”
变化良多?
容陌指尖微顿,未曾言语。
“如今,望着莫阿九,陌,我竟会觉得她……”赵无眠眯了眯眸,似在寻找措辞,“……可怜!”
可怜……容陌眸光猛地凝结。
“说来可笑,以往受尽万千宠爱,锦衣玉食的莫阿九,竟也会被人这般可怜!”赵无眠摇摇头,“可……却又那般真切。”
“桃夭不过玩笑般说了些事,给腹中胎儿做衣裳,隔日,她便买了上等布料,一针一线做的格外认真。桃夭胃口不善,她便亲自下厨。庭院内,秋千断了,她便亲自上树去接,本该下人去做,她却笑说,下人哪有她伶俐……”
“即便她应着桃夭,会把将军府当做家,却终是过意不去的。”赵无眠轻叹一声,“偶有一日,我听闻她与桃夭交谈,桃夭询她怎会这般多本事,你猜,她如何应的?”
容陌的手,早已紧攥成拳,好久方才艰涩启唇:“如何……”
“她说,一人孤零零存活于世间,这些苦差,可以不做,却不能不会!”
当年,纵横京城的嚣张跋扈九公主,前朝皇帝莫玄最宠爱的女儿,大凌王朝百日皇后,如今亦是他的妃子……
这般尊贵的身份,却说“一人孤零零存活于世间”,却……学会了这些苦差。
非自愿,只是被逼而已!
“我不过口头之快而已,”赵无眠微微上前,“容陌,过往种种,该放下的便放下,有些话,该说出口须得说出口,莫要……后悔……”
话落,他轻叹一声,已然转身:“先行告退了!”
御书房内,唯余容陌一人呆怔坐在书案后。
他知赵无眠话外之音,也知他所说的有些话,是什么话。
只是……他不说,不是因着放不下过往种种,而是……恐惧。
“严嵩!”蓦然,他启唇,声音冷凝。
“皇上……”
“朕要出宫!”
……
莫阿九自将军府离去之际,并未告知桃夭,她知桃夭的脾性,若是知道她离去,定然双目通红不放手。
暗叹一声,莫阿九轻攥着手中古铜色的钥匙,所幸,如今她也并非无家可归。
每次孤身行于街头,她便比任何时候都要感激父皇,只有他,会为她提供一处避护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