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形瘦小、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说道:“那不一样,我们是她的堂哥,必须得迎接。还有叫夏羽过来,出门迎接两位舅舅。”
另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帮腔:“对啊对啊,他们不出来,我们不进去。”
他们这样一闹,立刻吸引了很多人关注,村民们都议论纷纷:
“没听说海清大妹子有哥哥啊,这么多年都没来往过。”
“是啊,要是她真有哥哥帮忙,王正根怎么敢欺负她?”
“这些年,海清妹子也少被王麻子喝醉酒打,没有一个人帮忙,都说她没娘家。”
“这怕不是冒充的吧?”
……
杨承业知道他们不是冒充的。
在离这里30多公里的东乡公社,有一个夏家村,跟望牛岭村杂姓不一样,那里全姓夏。那里是海清的老家,他当年曾经找到这里。
他见过这个两兄弟,一个叫夏海德、一个叫夏海诚,20多年前就是游手好闲,不但没有德,也没有诚。
他们骗自已夏海清没有回来,更叫他到邻县去找。
要不是他们误导,他与夏海清会分别20年吗?
他捏紧拳头,就想站起身来。
钟老爷奇怪地问:“你跟他们认识吗?”
“不熟。”杨承业淡淡地说,眼神中怒火却是熊熊燃烧。
钟老爷子,这一耽搁,他倒是忍下来了,他倒想看看这两兄弟会整出什么妖蛾子。
大棚前。
夏海德个子不高,嗓门倒是不小:“夏海清,你还躲着干嘛?现在发财了,看不起穷亲戚是吧?”
他的声音,竟然把鞭炮声都压了下去,全部人都惊奇地看着这里。
这两人,根本不是来道喜的,摆明是来闹事的。
夏海清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叫嚷声,心头猛地一紧,走出门来,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沉声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住事涌上心头,她眼中尽是屈辱的眼泪。
当年,他们骂夏海清是破鞋,败坏夏家门风,不留情面地将她赶出夏家。
那时,正月没过完,空气中还有鞭炮的硝烟味。虽然已经立春,但地面上仍到处是寒霜。不会忘记,她穿着破洞的衣服,挺着大肚子,赤脚走在冻得发硬的田梗上。她不觉得嗝脚,因为两条腿都已经没有了知觉。
走到牛栏附近,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这一幕,刚好被村里的王姨看见,把她领回家,灌了几碗姜汤,在幸运女神的眷顾下,她才捡回一条命,肚中的孩子也保住了。
然而,她对王姨没有感激,因为说是亲事,实际上她把自已以五元钱的价格卖给了望牛岭村的王麻子。也谈不上恨,毕竟她救了自已,就当两清吧。
这二十年的生活,就是一场噩梦,她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曾经的她,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有诗和远方,也有对爱情和生活的憧憬。
而这二十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自已和儿子,不要被王麻子打死、不要冻死、不要饿死。
直到现在,她还会在半夜突然醒来,被吓得浑身是汗,这些可怕的梦境,有时候是是牛棚、有时候是叔伯兄弟的指责、有时候是冰天雪地、有时候是王正根那张诡异而贪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