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又笑了会儿,然后,谭飞看到他的眉眼变得惆然。
“九湾村的巡山员们吗,”老曾轻声道,“怎么这时间,忽然就过去好快,我都四十多了!你瞧瞧你,你一个后生,这会儿这么大个人,坐在我跟前了。”
谭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喝凉茶不?”
“有凉茶?”
谭飞弯身,从一旁的篓子里拿出小壶。
因为密封得很好,所以一路颠簸摇晃上来,也没有倒出来。
然后谭飞又拿了俩干净的碗,给老曾倒上一碗,他自己也倒了一碗。
“你放心,这些碗都是我和庄健用过的,用之前我们在河边用水洗过,然后又用热水烫过,是干净的。”
“哈哈哈,脏也没事!我又没说啥!”
老曾接过谭飞递来的碗,看了看,这碗果然被洗得很干净。
仰头喝了口凉水,老曾露出满意神情:“不错,这凉茶煮得也好喝!”
抬眼细细打量谭飞,老曾道:“谭飞,你真的很不一样。不过有些话,我现在还不能给你说,你虽然是九湾村的巡山员了,但你才当上,我没法将你完全当自己人。”
这些谭飞懂。
从“老郭”日记本里的一些记载描述,他能看出“巡山员”这三个字看似简单,并且九湾村里的乡亲们都觉得要和山上的豺狼虎豹打交道,是份苦差事,但实际上,巡山员好像有自己的秘密,还有彼此之间有一种复杂奇怪的牵系。
以及,“老郭”也不是一开始就能摸到这层牵系的,他前面写了很久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字字都在喊“苦”,画风是后面忽然变的。
谭飞又装出一脸憨厚的神情:“不是,曾叔,你这话说得怎么有些奇怪?我就是问你巡山员的事,你怎么提到了信任的问题?”
老曾意味深长道:“我以为,你要问吴达的。”
“是啊,他不就是个罪该万死的人贩子吗?”
老曾忽然“砰”的一声,把手里的凉茶在桌子上一放,声音非常大。
谭飞立即起身,把柴刀护在自己跟前,非常粗暴地吼道:“你干啥!”
屋外听到这声响的陈吉仁和吕小五立即跑来。
老曾保持原样坐在,纹丝不动,抬眼带着戏谑,定定看着谭飞。
谭飞又暴躁又紧张:“你这人神神叨叨,神秘兮兮的,你就说吧!你到底想干啥!不说你就赶紧走,我还要上班呢!”
老曾眯起眼睛,满意点点头。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和表现。
否则就这几天对谭飞的一系列观察下来,他还真不敢信这是一个没有出过山沟沟的人。
不过,细想其实也不奇怪。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人天生就能打,力大无穷的项羽,年少封侯的霍去病,三个爹的吕布等。
难道说,这谭飞也是?
老曾道:“行了行了,坐下吧,谭飞,跟你闹着玩的。”
“你跟我闹着玩,我就得配合你吗?谁要跟你闹着玩!你有事就赶紧说事!我那些问题你不想回答也甭回答了。”
“还有,刚才我叫你曾叔,但你回头又说我还不算是你自己人,所以这曾叔,以后我也不叫了!”
“这山头那么大,我得去巡逻了,你别留在这里,赶紧起来走人!”
说着,谭飞放下柴刀,过去就要拉扯老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