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眉头紧皱,见他这副神态,池父心里不由一个咯噔:“大夫,我夫人的身体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大夫似是有些顾忌,瞥了眼他们,池宴垂着眼冷静地道:“您但说无妨。”
他发了话,那大夫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语气谨慎:“您这些症状,像是余毒未清导致的。”
“余毒未清?!”池母愣在原地,池父也陡然变色。
他艰难地扯了扯唇:“大夫,您确定吗?我夫人没中过毒啊……”
大夫语气笃定:“老夫行医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夫人的身体原本很康健,何故会突然病倒,您难道没有怀疑过吗?”
这话一出,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池母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张了张嘴,脸色变幻莫测。
池父的神情同样好不到哪儿去,自已的夫人竟然中过毒,而他对此全然不知!
……
大夫走后,好长一段时间没人说话。
池父看向默然不语的池宴,嘴唇动了动,语气艰难:“儿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好端端地突然让大夫给他们诊脉,若他不是事先知情,为何会有这一出?
但他又想不明白,如果儿子知情,为什么一直瞒着他们现在才说?
池宴看向池母,突然闷声不吭下跪:“是儿子连累了娘。”
沈棠宁正思忖着要不要回避一下,池宴已经出声:“有一件事,我瞒了娘很多年。”
池母恍惚察觉了什么,指尖颤了颤,上前将他扶住:“阿宴,你先起来说话。”
池宴执意不起,他简洁明了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娘可还记得儿子中秀才那年,您突然一病不起的事?”
池父脸色发青,沉默片刻道:“那病来势汹汹,请便名医都束手无策。”
“正是。”池宴似是嘲讽地扯了扯唇,“我前脚中了秀才,紧接着娘就病倒,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池母如鲠在喉,脑中飞快闪过什么,身形忽地一颤。
沈棠宁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娘,您先坐下。”
池宴眸光幽暗,抿紧了唇:“我到现在还记得大伯母当时的神情。”
此时侯夫人尚且年轻,人后时,倨傲尽显无疑,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虽是在笑,语调却冰冷:“宴哥儿,你是个聪明孩子,竟能发现不对劲,还险些闹到侯爷那儿去。”
年幼的池宴被压在地上,满眼通红狠狠瞪着她,他咽下满心不甘,苦苦哀求。
侯夫人不痛不痒地喝了口茶,徐徐道:“侯府已有世子,便不需要其他人遮挡他的锋芒,你娘是因为你才遭难,是要前途还是亲娘,我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
生养之恩此生难偿,他只能弃了唾手可得的前途,郁郁不得志地做个纨绔。
池母听完,已是泪流满面,满目仇恨,她想起了很多她不曾留意的细节。
那段时间,待她不怎么亲热的侯夫人时常请她去喝茶,没过多久她就病了。
病好后侯夫人也没有邀她去过。
一想到儿子是因为他才背负这些沉重的经历,池母只觉得仿佛被剜心!
她儿子本该有更好的前途,是她这个做娘的误了他啊!
池母捂着胸口,从齿缝里艰难挤出几个字:“我处处忍让,可她竟狠毒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