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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元点了点头,反问道:“不知道,叶娘子又是如何打算的?”
叶娘子一怔,她不过是来助推一下李锦元的情绪,谁知道这个人如此理智,居然还能反问一句。
一般情况下,悲痛的寡妇不是很容易感同身受,从而跟着喊着要死要活的吗?怎么这个人完全不一样呢?
“妾身以为……”叶娘子张口结舌,飞快地想着该如何回答是好。
锡伯侯陡然提高了音量:“叶府的小娘子和岳府的小娘子看样子有话要说,不若,上台来和诸位分享一下吧?”
被喊到了名字,叶娘子诧异地站起身来,见李锦元没有动,就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叶娘子先去,妾身下一个发言吧。”
李锦元一时有点愣住,没有反应过来所谓的“岳府的小娘子”就是自已,直到被叶娘子扯了扯衣袖,而且,既然叶娘子已经提前一步站起身来了,那么,就先听听叶娘子的高见好了。
叶娘子抿了抿嘴唇,硬着头皮走上台去。
在锡伯侯想要吃人的目光里,叶娘子颤抖了一下,这才哀痛地转过身来,深呼吸再深呼吸,无比愁苦地说:“其实,妾身这次回到京都,是为了将相公安葬在他最爱的人身边。本来,妾身应当追随相公而去,但是,他最爱的人是他的青梅竹马,并不是妾身啊!妾身用心用情,都没有捂热他冰冷的心啊。”
说完,叶娘子蹲下身子大哭起来。
按照锡伯侯的意思,原本她是应该唆使李锦元跟着自尽的。
可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有变化,那么,她就要带头说自已的决心,或者以死明志,以此带动李锦元接下来的动作。
但是,一想到那个死鬼平日里对自已的不好,她哪里愿意追随而去啊?
台下混乱的局面霎时就稳住了,要死要活的几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过来。
相比已经失去,这种得不到更加伤人啊。
而且,多数夫妻都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一定都深爱着相公,听到叶娘子的一番话,有的松了一口气,还有的愤愤地想到相公平日里的冷漠来。
锡伯侯气得浑身发抖,但是又不好当众发作起来,只得耐着性子,恨恨地说:“叶府的小娘子先回座位休息,请岳府的小娘子上来说几句吧。”
李锦元很无奈,只得缓缓走上前去。
“诸位夫人,咱们都是失去相公的人,相较于他们离开人世,不用受到人间关于孤独、罪恶、艰辛等疾苦,他们反而是享乐的。咱们有着多重身份,是女儿、是未亡人、是儿媳妇,更是孩儿的娘亲。妾身敬畏木娘子的贞烈,但是,逝者已逝、生者如斯。相比追随而去,坚强地活下去更为难得,因为要忍受成为寡妇的孤独,坚强地孝顺翁婆和爹娘,挑起抚养孩儿的重担。妾身恳请诸位少夫人更加坚强一些,为了府邸的老人和孩儿,更为了这短暂却不平凡的人生。”
锡伯侯急忙打断她的话语,急切地说:“据本侯知道的,永宁侯府的世子爷突然去世,还没有来得及留下子嗣。而且,当年世子爷求娶少夫人,也是苦苦哀求过爹娘,逼迫他们不得不同意才娶到的,可见世子爷用情至深,难道,还不足以感动少夫人吗?”
如此说来,就是强行要求她跟着自尽了?
人言可畏,没有子嗣,也无需赡养翁婆,世间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第186章不守妇道
看来,锡伯侯将她的事情打探得有点详细。
或者说,岳天骄一定和叶筠筠说了许多关于她的事情。
“侯爷是要此时此刻,亲眼看见妾身在这里自尽以表示自已的贞烈吗?”
锡伯侯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摇了摇头,沉稳地回答道:“今日在书院开讲学,是颂扬木娘子等人的贞烈,希望京都甚至是全大庆的女子们都能够自尊自爱、谨言慎行,为身边的小娘子们,以及年幼无知的孩儿们做一个好的榜样。岳娘子误会本侯的意思了,不过,岳娘子表明自已的心意和立场就够了,毕竟,每个人的为人都不一样嘛。”
说完,锡伯侯冷哼了一声,有点讥诮地看着她。
瞧这话说的,就是直接讽刺她的为人不行了?
李锦元笑了笑,既然这群人拉着她不肯放手,她也不介意将事情闹大一些了。
“妾身是不是一个榜样,并不重要,只是,妾身认为,存在这人世间,做的事情对得起自已的良心,已经足够。诚然,侯爷说得对,妾身是商户女,当年,相公为了求娶妾身,在他的爹娘面前花费了不少唇舌。尽管作为商户女,在诸位的眼里算不得多体面,但是,妾身在娘家也是独宠,受到爹娘无微不至的照顾。妾身的爹说过,无论成不成亲,妾身都是爹手心里的宝珠,如若在夫家过得不开心了,也随时可以和离回娘家去。”
李锦元谈及爹娘,目光里都是温柔的笑意。
一直以来,娘家就是她最坚实的港湾。
“是,妾身承认,相公当年求娶时候的真诚,所以,这么些年,妾身也是无比诚挚地回馈给他,孝顺翁婆,甚至不惜拿自已丰厚的嫁妆支撑着侯府的开销。”
这句话,李锦元一点都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