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做这事的时候,K还是有些紧张的。
那是1996年的12月,具体哪一天,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雨夹雪,虽只有薄薄的一层积雪,却足以深深印在卿城市民的脑海里。
卿城,一个四季如夏的城市,本是中国的边陲小城,近几年一跃成为著名旅游城市。
那天,K把客人约到一个昏暗的小旅馆,特意去染了一个亮粉色的头发,借了同屋小妹的化妆品,给自己画了一个大浓妆,亲妈都认不出来的那种。去批发市场买了一套性感的连体黑色皮衣,最后到附近的酒厂买了二斤白酒。
小旅馆的灯光昏昏暗暗的,像是老烟鬼的牙渍,空气里泛着一股腐烂的恶臭味,潮潮的,直往鼻子里钻。
“520”,劣质木门上镶着三个锈迹斑斑的破铜数字。K纤长的手指顺着三个数字滑过,低声自语道:“这就是我的命运了吧”。
她忐忑不安地推开了那扇破烂的劣质木门,果然,昏暗的灯光下,床上躺了一个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正在床头剔牙,不时地把牙签放到嘴里嚼了又嚼,似是在回味齿间的残渣。一条泛着黄渍的浴巾随意地搭在身上,两条肥硕的腿上满是浓密的黑毛。
K泛起一阵恶心,她强忍住呕吐的冲动,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忍,忍,忍,忍……
中年男人看到K推门进来,心中甚是喜悦,面露桃花,立即冲上前来,浴巾随即滑落,一丝不挂的扑向K。
K本能的想躲,却丝毫未动,男人一把将K搂入怀里,张口就要亲下去。
K的纤纤玉手轻轻地贴在那男人的嘴唇上,娇滴滴地说:“老板,先付钱。”
“钱都不是事儿,给!要多少?!”
虽然这样说着,男人只是从一沓钱里抽出两张递给K,K笑着又抽出两张塞进了自己的内衣里。
“老板,看我带了什么?”K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白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接着又斟了满满一杯递给那男人。
“老板,该你了。”
“好,小姑娘真豪气!我喜欢,哈哈哈哈……”男人接过酒也喝光了。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K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重。
沾了点酒气的男人却越来越大胆,不一会儿,手就伸进了K的衣服里,边摸还边笑着,“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一股伴着烟酒味和海鲜味的臭气从男人的呼吸道涌了上来,源源不断地从男人的口中喷散而出。
K的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那感觉似是有千万条蛆虫在身上爬,心脏快要跳出来,胃里如翻江倒海,这种感觉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再来一次。
“你……真……美……”说完这句,男人倒了。
K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暗暗决定,以后还是要用点药,这男人若是酒量再好一点,今天倒下的可不就是她了吗?
K翻遍了男人的衣服,钱包里有一沓现金,还有几张卡,一沓名片。这男人是一个公司后勤部门的领导,这次带着员工来卿城公款旅游。
男人硕大的肚子瘫在地板上,随着他的呼噜声一起一伏,肚脐黑黑的,散发着恶臭。
男人拇指上的金戒指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K顺势撸下来装进了口袋里。
收拾停当,K叉着腰鄙夷地瞟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恨天高撞击地面发出清亮的“噔噔”声。她真想一脚上去,踢爆那男人的头,可脑补了一系列自己可能的悲惨遭遇后,立即止住了这疯狂的想法。
“哼,老娘今天就不要你的命了,以后给我安分点。”
突然一阵酸酸的恶臭味钻进了K的嗓子眼儿,混合着房间的潮味和男人的体臭。
那一刻,K无比的肯定,从她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起,她的身体和灵魂也一定会随着这恶臭的味道,腐烂,消亡。
她怎么想起这件事了?真是年纪大了,总是感时伤逝。K把自己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不管怎么样,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
闻名卿城的富二代王琅正躺在床上,健硕的胸肌若隐若现,很是诱人。K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痛,她想要报复,是的,报复,K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