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典狱听了,马上嬉闹着央着阿柿也要来一碗,屠典狱笑着假做啐他,两人闹着哈哈推搡起来,长桌顿时再度热闹起来。
阿柿于是便响着铃铛声跑向庖厨了。
跑了一小会儿,她停下脚步,转过身。
果然,陆小郎君在对席间众人行礼后、也跟了过来。
看到徐步走向她的端秀少年,阿柿的两颗小虎牙忍不住般地又晃了出来。
她也不说话,就只是仰着脸冲他笑。
小娘子的笑天真又明媚,眉鬓间的两道斜红鲜赤得令周围的一切都黯淡到没了颜色。
少年又一次道不清缘由地,不自在地垂了垂眸。
可就在他睫羽掩下的瞬间,他忽地想起持镜时小娘子的那句“你要看着我才行!”,下意识又抬起了眼睛。
习惯了清心寡欲的小郎君,却已经快有些听不到那些被金玲声响盖过的、叶飞虫鸣的静谧声音了。
他想说些什么,便问道:“你如何知道了屠典狱的病?”
我看到了呀。
因为曾经亲眼见过人被疮痈折磨、全身溃烂至死的模样,所以感到好奇,所以查阅了无数药典医籍,所以对它了若指掌。
了若指掌到,即便只是在白日相遇行礼后与屠典狱擦肩而过、粗略地看了他的后颈一眼,她也能敏锐地辨认出来。
但她知道,在旁人眼中,这绝非是她这般小娘子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她答得有恃无恐:“我也是听了’老屠‘这个称呼方才想起,他前世便是因患这病时食了鱼虾,不过几日病情便迅速恶化,无力回天……”
说着话,两人走进了庖厨。
府里雇来帮忙的几名厨娘已在做完所有伙计后便收拾妥当离开了。
偌大的庖厨此时空荡荡,随阿柿怎么用。
见小娘子熟练地拿起襻膊绑上,少年又想说话了:“我不知道你还会做羹汤。”
“我明明说过,前世我们住在一起时,许多饭菜都是我做的。”小娘子假装娇气地抱怨,“我说的话,你都记不住。”
不等他接话,阿柿就指着身后一篮子鲜菇,无比自然地使唤起了金尊玉贵的陆小郎君:“我一会儿要用它,你去把上面的新泥洗掉。”
少年顿了顿,随后真的低下了头,将金丝银线绣满兽纹的袖口挽起,伸着如玉似雪的手指,将鲜菇一颗颗取走,到外面淘洗干净。
小娘子见他安静地转身做事,悄悄抬起手臂,手法巧妙地暗自松了松襻膊的绳结,随后头也不抬地处理起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