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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惠普之道市场不能容忍平庸（第1页）

误解：“你穿的是阿玛尼吗？”

1997年7月16日周五下午，卡莉来到了里奇·麦金的办公室。事实上，她经过了反复的思考才来到了这里。刚见到里奇·麦金时，他的脸上浮现了几分难过，就好像提前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卡莉没有丝毫犹豫，她必须要离开这家公司，也必须去寻找更好的发展平台。很明显，惠普能带给她这样的机遇，也能让她赢得所有想拥有的一切。卡莉告诉里奇，她现在一定要离开公司，因为她已经和惠普的人碰面了，而且答应了做他们的首席执行官。

里奇一点也不愿意卡莉走，他曾想过以各种方式挽留住她。然而到最后，没有一种方式能让卡莉收心。面对即将离开的卡莉，一向冷傲的里奇竟流下泪来，他依依不舍地对卡莉说，她如果走了，整个公司就不一样了，因为她是整个公司的灵魂。

灵魂？

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更没有见过里奇·麦金如此绝望的眼神。几个月前，里奇就已经知道了卡莉的举动。在她与惠普的人碰面期间，里奇一共找她谈了两次话。在里奇的心里，他从未料到卡莉会被入选惠普的首席执行官。所以，里奇一直想用钱把卡莉牢牢拴住，他以为钱可以解决世上的任何事，包括留下一名得力的爱将。

但是他错了，卡莉看重的并非只是钱，她更看重机遇和未来的发展。她不是不爱朗讯，只是在相互之间选择，她不得不舍弃一个。

6月底的最后一个周，朗讯的高层在波科诺山的度假山庄召开了会议。那天卡莉刚刚和惠普的董事会共进晚餐不久，也许里奇早已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那天的会议并没有想象中进展的那么顺利，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在朗讯4年的公司生涯中，高层们第一次用很绝望的眼神相互对视，却想不到任何办法来实现下一年的目标。里奇·麦金手下的15个高层很真挚地告知他，有些措施已经脱离了实际。但里奇仍旧固执地认为，调高公司的盈利目标比任何事都重要。

大家心中所想到的解决方案被里奇的一句话硬生生噎了回去，他根本就无法用心聆听会议上的讨论，甚至对所有人的提议都不予采纳。他成了一名彻彻底底的专断独裁者，也把朗讯辛辛苦苦积攒的基业就此毁于一旦。从此，原本团结友爱的队伍，在他严厉地打击下，成了军心不齐的“残兵败将”。

如果一个公司的领导无法对组织能力给予合理的评价，只是按照“铁定”的目标来实行计划的话，那么换来的结果只能是冷酷的现实和企业的一步步倒退。

所以，卡莉认为，作为一名优秀的领导，一定要具备准确评估组织的能力。至于如何才能实现准确评估，大可以在培养能力、建设团队以及增强信心等方式中找到技巧，并以此提高。因而，里奇的盲目和武断所导致的后果，只能让朗讯的下一步发展受到更大的阻碍。

很多时候，有些人们经常说“我们做不到”，但做不到的前提往往是设定的目标太高，没有人力能实现的可能。这个时候，就需要领导发挥他的作用，与团队成员进行深层次的沟通交流。不论是怎样的人，拥有多么大的权利，又或者比别人高多少水准，都需要学习，也都需要集思广益。若一个人专断独行，从不听取他人的意见，很多时候往往会陷入困境中而无法自拔。实际上，所谓团队，正是在有效的合作中产生的。没有合作，也不会形成团队。

几天之后，他们之间仍旧没有合作，也从未好好谈过。这样的情况一直存在下去，一天两天，甚至十天八天。渐渐地，所有人都失望了。不只是卡莉，就连其他的高管也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沮丧。有一天，朗讯公司网络业务的总裁格里·巴特斯找到了卡莉，很惆怅地说：“卡莉，如果再这样下去，公司将不会是公司了。要知道，整个公司不是里奇开的，我们一直觉得你才是真正的领导者。卡莉，你领导我们吧！”

听到格里·巴特斯恳求的话，卡莉心中也有小小的动摇。她无可否认的是，对朗讯的爱几年来一直都深深牵绊着她。但是，卡莉又无法改变里奇·麦金的决定。因为他的固执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他的权利也不是别人可与之抗衡的。波科诺山的会议一直在开着，卡莉的心却渐渐沉沉地死去。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全身心地效忠里奇了。朗讯首席执行官不是一位出色的领导，她也就没必要犹豫不决了。

走，去惠普担任首席执行官。

卡莉想明白了，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这样的平台，也需要完成一次华丽的蜕变。

下好决定后，卡莉开始了漫长的辞职过程。在朗讯度过的最后一个星期里，悲伤的情绪一直萦绕着她。每当看到曾经办公的地方，看到那些熟悉的人，想到那些熟悉的事，卡莉就会陷入深深的难过之中。当走进凯特·西尔维瑞的办公室时，她脸色煞白，心神恍惚，仿佛灵魂出窍。卡莉想了一会，才开口说：“凯特，我要离开朗讯了，我要去惠普担任首席执行官。”没等卡莉再往下说，凯特突然流下泪来。她太舍不得卡莉走了，甚至觉得卡莉的离开将会使她失去一位最好的朋友，也将会失去最好的合作拍档。

与凯特告别完后，卡莉又走进了里奇的办公室。她看得出来，里奇脸上写着一万个不愿意。不过，卡莉还是要走，因为她做了的决定就不会轻易改掉。两人聊了很大一会，当从里奇的办公室出来时，卡莉只留下一句话，她希望里奇不要把任务定得太高，否则，即便再用心规划，大家也不一定能完成。

离开朗讯后的当天晚上，卡莉就和弗兰克坐上了惠普的专用飞机。他们要飞往加州，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也要面临新的人，新的事物。但这天晚上，卡莉却高兴不起来。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心力憔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也许她还在思念着曾经的一切，如今突然离开一个地方，倒有点不舍得。

不舍得归不舍得，她不能不翻过去这一页。因为未来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她的人生也必须开始一页新的篇章。卡莉下了飞机，直到凌晨两点钟才赶到酒店。一切安顿好后，她没有急着入睡，反而坐在书桌前，给朗讯公司所有员工写了一封信。卡莉坚信，周一时大家一定能看到。

当放下所有的包袱时，卡莉才如释重负。也就在那个周，她很快投入到新的工作中。来到惠普后，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留住安·利弗莫尔。卡莉从媒体上了解了很多有关她的信息，也对她保持着极高的敬畏。为了能留住安·利弗莫尔，卡莉不惜找她交谈了很多次，甚至给她开出了很高的价码。

紧接着，卡莉又和路·普莱特一起，准备向所有员工宣布她担任首席执行官的消息。在卡莉制作的录像带里，除了表达了对路·普莱特的赞许之外，也创造性地提出变革、创新、贡献、关注客户等一系列的意见。她还告诉所有员工，不论未来遇到怎样的困难，她都会和大家肩并肩，齐心协力地走下去。

卡莉担任首席执行官的消息很快在惠普内部传开，与此同时，大家又开始积极准备周一上午的新闻发布会。这天的新闻发布会很特别，因为卡莉的名字从没有在候选人名单中出现过，所以媒体记者的提问也会变得犀利，甚至带有攻击性。为了能应付四面八方来的记者，卡莉这些天一直在想如何回答那些刁钻的问题。

周日的晚上，路·普莱特和惠普的所有高层与卡莉一块共进晚餐。就在共进晚餐的前几天里，卡莉突然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虽然她很想变革，也很想公司高层中有一群自己的人。但就目前来看，她还不适合培养这些人。因为卡莉曾读过有关惠普高层的所有报道，她对他们有了较深的认识。即便她担任了首席执行官，这些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但卡莉并不想把所有事都往坏处想，她还是希望他们有变革的决心的。另外，卡莉刚踏入新公司，很多方面都不熟悉，所以很需要这些高层的指导。

晚宴的进行远没有卡莉想得那么美好，她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看到了难以想象的冷漠。卡莉刚坐下没多久，路·普莱特就请大家逐个进行自我介绍。令卡莉没想到的是，她从那些人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自吹自擂。要么是“在我的领导之下”，要么就是“我的组织”。总之，所有人都把公司的事情当成了自家的事情，彼此之间也从未体现出团队的合作意识和竞争意识。卡莉能从他们口中听出来，夸大的炫耀正是在给她警告。他们想告诉卡莉，他们在部门的工作做得很好，不需要外人参与任何事。

安东尼奥·佩里兹就很不服气地问卡莉，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能让董事会选她做首席执行官。卡莉对这个问题并不以为然，因为自从她来到惠普之后，有很多人都问过她这个问题。卡莉认为，有没有资格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要看以后的工作情况。即便她说得详细明白，也不会取得别人的信服。所以，卡莉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路·普莱特，她希望路·普莱特向大家说一下，过去的半年时光里，董事会到底是怎样选聘的。

卡莉的话硬生生戳中路·普莱特的软肋。刚才兴奋的眼神也在即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落寞和失望。他把这几年在惠普受的苦分毫不差地罗列出来，又将董事会对待他的种种恶迹说得清楚明白。大家能听出来，路·普莱特的怨恨很深，同时也带着发自内心的不甘。

新闻发布会召开前，惠普公司曾请来不少专家，企图帮她应对媒体的采访。尽管有了充分的准备，但是卡莉接受采访时仍然出现了不可避免的问题。卡莉不大情愿谈及自己的性别，也不喜欢说一些玻璃天花板之类的话。她认为一场新闻发布会下来，应该让媒体大肆宣扬公司的理念和文化气息，而不只是为某个人炒作。

而且，在整个公司中，卡莉并不认为男人比女人强多少。相反的，她觉得男人能完成的事情，女人照样可以做到。也许在别人眼中，卡莉像一个拼命守护理想的疯子。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也必须把该完成的梦完成。但她从不觉得这是坏事，毕竟找到一个清晰的目标不容易。

自从踏入商界以来，卡莉遇到了很多想要采访她的记者。有知名的媒体，也有不出名的报刊。从《Glamour》、《人物》、《时尚》等杂志，再到戴安·索耶、奥普拉·温弗瑞等著名媒体和著名主持人，她收到的邀请的次数远远比接受采访的次数要多。不过，大多数媒体都被卡莉拒绝了。因为他们做采访的目的无一例外的是，他们感兴趣的并非公司，而是卡莉本人。实际上，卡莉一点也不喜欢参与这样的采访，所以常常持回避的态度。

但她越是逃避，就越躲不过媒体“雪亮”的眼睛。如果他们找不到能吸引人眼球的故事，就开始挖掘卡莉的穿着打扮，甚至是性格和说话语调。从外表、穿着、衣料再到发型、所穿的鞋子，但凡能被他们记录下的，都成了炙手可热的新闻。

卡莉在惠普工作了一个周后，《商业周刊》的负责人带着一帮记者来到公司。实际上这几个月来，他们一直在做惠普的独家专栏报道。在媒体的眼中，如果事实不能“卖钱”，即便捏造出来，也要如期刊登。因此，他们写的很多内容公司高层并不满意。所以这一次，惠普高层希望卡莉可以找他们谈谈。但令卡莉没有预料到的是，《商业周刊》的编辑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卡莉，请问你穿的是阿玛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