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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面情绪再次席卷而来,曲寒川紧紧闭上眼睛,将那些情绪消化殆尽后后悄悄起身。
摸摸索索的套了件外衫,几乎是一步一停顿的慢慢挪到了门口,他开了门,又关上。站在门口长长舒了口气。
很幸运,没碰出任何声响。
时值暮春,雨水较多,前两日刚下过一场,空气还是潮的,又兼着残花的香气,风吹拂面,可以听到绿叶成荫子规啼。
曲寒川顺着兰室的围墙一直往后走,越过几棵老槐树,又提着手臂在没有标志的路段空空探索了一会儿,才摸到圂厕的篱墙。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小心。
曲寒川对圂厕内部的构造并不太熟,只记得在最中间有个坑,坑的一半有泥沙和起来的围挡。坑前几步凹凸不平,或许浸着雨水和泥。
他抬着脚犹豫许久,最终落下。果然,湿污浸透了鞋袜。
他继续向前,更加徘徊不定。
忽然有人拉住他!
“啊——”曲寒川惊叫,吓的魂不附体。轻幽的脂粉香气和隔着里衣握住他的手让他知道了来人是谁:“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惊喊,心还在扑通扑通,神魂未定,连男女共处此处的尴尬与不便都忘记了。直到一双手掐着他的腰将他提了两步,令他的双脚落在一处,还帮他拨正了左足位置。
“你……”曲寒川骇然失语。
来人自身后轻轻环住他,腰间系带被握住拉动。绳索摩擦的声音在夜里竟然震耳欲聋。接着,不及曲寒川反应,一只手指竟点在他腿间!
曲寒川脑子里嗡的一声,反手便推了她一把:“你做什么!”他惊愕失色、瞠目结舌。
这一推,推的胤红星猝不及防后退三步,而曲寒川更是被自己的反作用力弹的前倾,仓皇中他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这里就是可以小解的茅坑,再不能向前一步。
于是电光火石中,只上半身前倾,倾到了泥土与麦秸和成的墙上,粘了一手一身的灰。
太难堪了。
这是怎么了?
他自小活的规矩,本身性格虽然温润却也清高自持。母亲约束下人严厉,府中丫鬟也便谨守本分。他入学堂,认识了几个才貌性情俱佳的女子,却没见过像胤家三姑娘这样的——曲寒川学富五车,却找不出形容词来形容她。
胤红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跟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通过她白日里的帮助,曲寒川几乎认为她是真的愿意嫁给他。可现在他不明白了,真的有如此奔放的女子吗?
这奔放只令他觉得难堪,他好像变成了戏台上的小丑,一行一动都暴露于人前,好的,坏的,更糟糕的。
没有自尊,只有屈辱。或者说——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