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见他如此说,也便罢了,独三太太听了却笑道:“想必是新姑爷心疼新娘子,不让人来闹腾了吧?太太,二太太,时候不早,咱们还是别打扰新人了。明儿后儿还有两天的事,这几日都够他们折腾的。”
杜氏点头,让宛帔她们走在前面,等出了房门,对送她们出来的陶骧摆手制止。
陶骧一定要远送,杜氏笑着说:“听大人话,快回去。”
陶骧这才止步,交待图虎翼和马行健送送。
杜氏也说不必,倒又嘱咐了陶骧几句,才走。
马图二位遵命将女眷们一直送出去了,陶骧在房门外站了好一会儿。
笑语声渐渐的远了。
外面极冷,呵气成冰。
今天真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
礼服偏偏又都单薄些,把他也冻了个瓷实。从外面走到这儿来,他的脚都冻疼了。幸好预备的齐全,裘皮大衣披着,能够抵御严寒。
“还在这儿站着干嘛,还不快进去?”送客回来的许雅媚一进院门见小叔子仍站在外面,忙催促他进去。
“二嫂也回去吧。”陶骧说。
雅媚站下,呼出来的气都成了白色的,伸手就推陶骧,说:“连我都要打发了?那可不成!我得进去看着你们喝了交杯酒再走。”
陶骧无奈转身。
雅媚在他身后把门一关,交握着手,说:“今儿晚上可真冷的狠了。”她说着走在前头,去敲洞房门。
里面的人都听见外头的声音,乔妈先对静漪说了声这就来了,转身去开了房门房门,叫“姑爷”、“二少奶奶”。
雅媚看看端坐在床上的静漪,又看看跟在她身后进门的陶骧,微笑着说:“时候不早,乔妈妈,让新郎官给新娘子掀了盖头吧?合卺酒就让他们俩自己来。咱们也都跟着热闹了一天,该歇着去啦。”
乔妈把摆着秤杆的托盘送到陶骧跟前,说:“姑爷请。”
陶骧拿起秤杆,走到静漪跟前。
看看穿着红色裙褂端坐着纹丝不动的她,红色的盖头盖着,就像尊塑像似的。
“一挑挑得吉祥富贵、二挑挑得称心如意……”乔妈站在他身后念念有词。
陶骧明知道这挑盖头是有讲究的,却还是不等着乔妈念完,就一下子将盖头挑开了。
红盖头飘飘然地落在床上,静漪的面容呈现在他面前。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她,而且今天她也站在他身边几乎整整一日,只是晚上他在前面陪同饮宴,她早早就回了后堂罢了,这时候看到盛装的她,他还是定定地瞅了……她看起来真美。他早就知道她是美人,此刻这般的美貌,还是让他觉得她与往日的样子,很有些不同。
他转了转身,将秤杆依旧放回乔妈手里的托盘上。
雅媚也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听了这声轻微的细响,才回过神来,说:“哟,瞧这新郎官性急的!”
她说着自己都笑了,只看着静漪低了低头,又怕静漪不好意思,便不欲在这里多耽搁,说了几句吉祥话,借着时候不早的由头赶紧退下。她一走,也把乔妈和秋薇带着出去了。洞房里就只剩下了陶骧和静漪两个人。
陶骧走到门边,将门闩闩好。
他回身来到屋子中央的小圆桌边先坐下来。
桌子上摆着四样小菜,四样果子,还有四样东西,是少不了的花生、桂圆、红枣和莲子。
他看了一眼寓意“早生贵子”的这些干果,又看看静漪。
静漪仍端坐在床边。但不像是雅媚在这里时她含羞带怯地低头不语,而是抬起头来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