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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那个好玩!”阿暮把最后一口蛋筒尖尖塞进嘴里然后就往打气球的摊前跑去。问好价钱以后转身从王九兜里掏出一堆硬币拿给了摊主,买了三十发□□。王九看着刚掏出一张纸币的信一,笑得愈发猖狂。
“这个怎么玩啊?”阿暮在摊主的指导下试了一下,然后正式开始打□□。约莫十米开外的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摆着近百个气球,阿暮的三十发□□打完,只听见了一声气球爆炸声。
信一和十二少都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怎么那么难啊,我觉得我瞄准了啊。”阿暮有点委屈地皱眉,王九觉得到了自己表现的机会了,接过阿暮准备放下的枪,顺手又给了摊主一堆硬币,这次买了五十发。
“让我来试试。”王九没有接触过枪,但刚刚跟着学了一下,看起来非常简单的样子。摊主在一旁的广告上写着,连续打破三十个气球就能换一个榴莲那么大的兔子玩偶,王九瞄准的那一刻想象着自己赢下玩偶送给阿暮的画面,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
打中了三个。
这破玩意儿怎么那么难!自己不是瞄准了吗???
“你看,果然很难哦。”阿暮微微瘪嘴。
“是啊是啊,比打架可难多了。”王九跟着点头。
他注意到一旁沉默许久的信一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反复打量,最后把那张纸钞递给了摊老板,这次又换了五十发。
王九冷笑一声,心想看看你能中几枪。
全中。
蓝信一笑着看了眼阿暮,十二少欢呼着冲到老板身边拿下了那个兔子玩偶。这次轮到王九沉默了,阿暮也是。
“送给你啊,其实不难的,下次我带你去打靶场玩。”蓝信一笑起来的时候眉毛轻轻挑起,一看就不怀好意。
阿暮把玩偶高高举起,指着那把□□问摊主:“老板,我能不能拿兔子换这个。”
“不行!”三个人吓得同时喊出声,摊主也赶紧拒绝。
“切,不行就不行咯。”阿暮把兔子往十二少怀里塞,“给你吧,跟你长得像。”
“啊?真的吗?不过仔细一看,这个大眼睛确实很像我哦。”十二少捧着玩偶仔细端详,信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王九在心里暗骂了一遍现在的奇怪武器。
“舞狮队来了!”阿暮惊喜地喊道,她指着街道的尽头。
夜幕低垂,城市的喧嚣都汇聚于此刻。热闹非凡的夜市里,摊位林立,人声鼎沸。伴随着一阵欢快的锣鼓声,两只色彩斑斓的狮子活灵活现地跃入人群。
铜锣、欢呼、喝彩,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一刻不停地敲击在王九的心鼓上。这城市车水马龙,人群熙攘如风,他享受漫无止境的夜晚,如今却有了属于自己的热闹。
夜市后的每一天,王九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撕日历:……十二月二日,十二月三日,十二月四日。
终于到了!
王九找了不舒服的借口拒绝了今天的所有工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几分钟就望着大开的窗户,等待那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还没出现?不可能是忘了啊,难道在准备什么惊喜?自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他表面上平静无波,实则每一天都在期待。经历了一千多个没有归属的日夜,忽然有一天,他有了一方天地。此后疾风骤雨都与他无关,他的生命已有了来处,
他从来没有告诉阿暮,那一刻他有多开心,他计划等到这一天,亲口告诉她。
十二点了,睡懒觉也该起床了,难道真的忘了?还是有什么事耽误了?王九觉得自己真是笨,怎么能傻乎乎等着呢,应该主动去城寨找人才是。他急哄哄地推开门,却撞上了前来汇报的A仔。
“九哥,有个奇怪的东西,需要你去看一下。”
桌上摆放着一个绑着红丝带的小盒子,歪七扭八的,显然经历了一番摔打,上面还有溅射的血迹。盒子上有一张卡片,是西饼店常见的贺卡,打开以后里面原本的祝福被鲜血染透,空白处写了一个废弃工厂的地址,以及小小一行字:一个人来。
A仔在一旁解释:“后巷的环卫工人送过来的,说是一个陌生面孔给了她钱让她送过来,给九哥你。”A仔说到后面开始小声,抬眼看着王九的表情。
王九面上出奇的冷静,心里却慌乱得要命,他走上前两步,看着那个小盒子,边缘已经溢出一圈奶油。王九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颤抖,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用以掩饰内心的不安。伸出手解开红丝带,打开那个已经摔得变形的盖子。
里面是一个已经七零八落的奶油蛋糕,表面一层草莓果酱挤出的字还隐约可见:生日快乐。掉落在一旁的数字蜡烛,一个是2,一个是8。
“谁也不许跟来。”王九全身都绷住,然后从仿佛被人掐住的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他转身向着停车的地方奔跑,刺痛感蔓延至全身。
A仔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屋子里的收音机还在播放着新闻节目,主播的声音雄浑有力:……今天是一九七九年十二月四日,也是农历的十月十五,可能很多听众并不知道,今天是一个中国的传统节日——下元节。这是道教恭迎水官下凡,祈求解厄消灾的日子……
王九知道自己生日的那天,回头查了好多资料,才知道下元节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很讽刺,明明是神佛保佑世人平安顺遂的日子,自己却诸多苦难,乃至颠沛流离。莫非自己才是那个“厄”?
他罪孽满身,所作虔诚不过是散落一地的佛珠,又从中折断的香火。怪这世间荒谬,他才一路且疯且魔。可独独此刻,他想做叩首的俗人,匍匐的香客。不求长生,只求悬月不孤,南雁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