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雨,一直持续到深夜,大雨滂沱,南州的天空阴沉无比,仿佛是雨过天晴前最后的压抑。
司马府内,灯火通明,苏无名看着卢凌风与裴喜君,一脸认真,深深一礼,诚挚道:“今日之事,苏无名谢过中郎将,喜君义妹!”
话音刚落,上官瑶环也是径直走到两人身前,深深一礼,“瑶环亦谢过两位,”待起身,看着正指着自己鼻子的李伏蝉,莞尔一笑,“也谢过伏蝉!”
李伏蝉这才眉开眼笑,横了苏无名一眼,看看人家!
苏无名自然瞧见了李伏蝉那作怪的神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卢凌风赶忙上前,真切道:“何必言谢,若不是你们有这么大的勇气掘坟开棺,我们也不可能说出那番话!”卢凌风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到什么,又不禁问道,“苏无名,瑶环,你们可曾想过,若因此事,丢了官职,值得吗?”
上官瑶环面容恬淡,波澜不惊,笑了笑道:“查明真相,对生者和死者同样重要,天理昭彰,总要假手于人,来做个交代,”上官瑶环顿了顿,忽然严肃道,“其实并无什么值不值得,谜案不破,那生者蒙冤,死者枉死的局面便不可解,若真凶不除,恐怕黄泉之路上又要再添新鬼!”
卢凌风看着眼前这位,初见时还曾讶异是女子之身的黜陟使,如今再看,女子如何,心怀黎民,自有浩然正气,就连在场的众人也不由地望向了上官瑶环,只见那柔美的面容上,满是悲悯的神色,圣洁而慈悲。
李伏蝉看着眼前这位光彩夺目的女子,听着那番发自肺腑的言语,他的心里升起了丝丝悸动,正如苏无名一般,上官瑶环是一样的人,追求真相,置生死于度外,悲天悯人,心系苍生,这样的女子,怎能不令人钦佩!
卢凌风再看向苏无名,只见苏无名面色如常,而他也正在打量卢凌风,片刻后才缓声道:“长安红茶案追查杀害新娘的凶手,并不是金吾卫之责,彻查长安红茶更与你无关,你却力战幽离四怪,以身犯险,直面元来,结果呢,却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你就没有想过,值不值得?”
何为惺惺相惜,卢凌风这一刻才渐渐明白,两人相视一笑,卢凌风朗声道:“若再来一次,我仍然会那么做!”。
苏无名忍不住感叹道:“恩师狄公没有看错,那时候你还是个少年,恩师就跟我说过,孺子可教,将来必定会成为大唐的栋梁!”
卢凌风面色一变,眼神紧紧盯着苏无名,双眼中的怀疑几乎溢出眼眶,道:“少骗我!若狄公真这么说,为何不收我为徒?”
苏无名神秘一笑,李伏蝉忽然走上前,拍了拍卢凌风的肩膀,笑道:“卢阿兄,阿翁的确这般说过,这是千真万确的!至于,为何不收你为徒……”
李伏蝉忽然看向苏无名,苏无名嘴角一抽,你倒是接着说啊,你扔给我干嘛,苏无名无奈道:“天机不可泄露,日后你自然明白!”
说完,再不顾卢凌风的反应,转身走向在一旁打盹的费鸡师,喊道:“老费,来来来!”
费鸡师迷迷糊糊被这一声喊了个激灵,睡眼惺忪,连忙站起来,只见苏无名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道:“你帮我看看,里面的这东西是什么?”
费鸡师凑过脑袋,看着苏无名打开盒子,并说道:“这是我和瑶环今日唯一的收获,但愿它能助咱们拨云见日!”
费鸡师接过盒子,细细地观察了一番,才缓缓道:“这好像是某种虫子的蜕皮啊!”
苏无名还待细问,费鸡师便已然拿着盒子凑到李伏蝉身侧,道:“伏蝉,你也看看,这是什么虫子?”
李伏蝉凑过脑袋,也是终于看到了这所谓的墨疯子,虫蜕墨色剔透,花纹斑驳细致,状如虎斑,确是见所未见,李伏蝉轻声道:“鸡师公,南州来了多日,也曾听闻过些许志怪传说,其中,便听说了关于墨疯子的传说!”
费鸡师眼神一亮,惊呼道:“哎呀,难怪了,这是百毒虫的蜕皮啊!”
“百毒虫?”众人听闻这可怕的名字,皆是心头一震,却又横生疑惑,确是从未闻及过这虫子的名字,而李伏蝉口中的墨疯子又是什么。
费鸡师赶紧解释道:“据传在南境的深山中,有一种巨型蘑菇,称蜜龙菇,夜里发七彩之光,可以吸引百种毒虫,而这些毒虫一旦落在蜜龙菇上,便会被粘住,难以逃遁,经雨而腐,腐烂中的毒菇中会生出飞蛭,也就是这百毒虫!”
李伏蝉想起了前世酉阳杂俎中所记载的某种毒虫,心念一动,接过话头,道:“岭南有毒菌,夜明,经雨而腐,化为巨蜂,黄中泛黑,喙若锯,长三分余,好墨香,入人耳鼻中,断人心系!这百毒虫在南州中俗名,便是墨疯子!”
费鸡师笑着看了看李伏蝉,笑着道:“伏蝉所言及是,昔年我见此类似的记载,这毒虫啊,有个最大的特点,喜好墨香,深秋脱壳,壳为名药,十分昂贵,可治风疾,故南境人以墨香诱捕此虫,而那些捕虫之人生还者也就三四成,因为此虫十分可怖,入人耳鼻,吞噬心脏,最后由头顶而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