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玉佩指路,沈呈若很快在宅子里找到了严决让。
他倒在血泊之中,手掌摊开,那里躺着诺言的心。
原本诺言的心纯洁无瑕,此刻却被严决让的鲜血染红,成了一颗红色的珠子。
沈呈若压低眼眸,他上前,将严决让的身体扶了起来。
好在严决让中刀不久,身子还是软的,沈呈若随便找了个房间进去,把他放在床上。
沈呈若坐在床边,低低地凝视了他一会儿。
严决让与自己究竟是什么孽缘呢,原本可以有个安稳人生的他,偏偏因为他的私心而被改变。
如果他没有因为一时无聊,把那个胎记转移到严决让脸上,他也不会从小遭人欺凌,不会绝望自杀,也不会遇见自己,被他收在棺材铺里拼命地压榨,他遇到的危险,都是自己带给他的,因为留在他身边,严决让被迫成长,承受许多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事情,如今,他更是为了保护诺言,连自己的命都交代出去了。
沈呈若笑了笑,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握住严决让的手,在他身旁轻轻倒下,那枚玉佩还被他握在掌心,他合拢严决让的手,让玉佩一面贴着自己,一面贴着他。
然后,十指紧握。
这玉佩是严决让和他之间的羁绊,他相信,只要玉佩在,自己一定能找到他。
沈呈若侧头看着严决让,慢慢地闭上眼。
本来,严决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可他不知怎么又醒了过来。
他在一个黑漆漆的空间里,头顶不是天,脚下也不是地,四周都是虚无,他踩着的,也只是一团浊气。
这种情况他以前遇见过,难道又身处梦境了吗?
又有什么过去的事,梦境想告诉他?
可他已经死了,按说不应该啊。
严决让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打!打死他!这个怪物!丑死了,打死他!!”
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他转身。
漆黑中,严决让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
一个小孩被一群小孩追赶,他们围着他,用石块丢他,把他的作业本高高举在手里,任小孩怎么哀求也不还给他。
他们闹着笑着,想去扒开小孩的脸,小孩死死捂住,说什么也不放手。
这是童年时的他。
原来他从那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是被欺负的对象了啊。
看到童年时的自己,严决让低头笑了笑,他心中没有太多感觉,痛苦吗?
一点点罢了,但是一切过去那么多年,他的人生已经不可能重来,要说恨,他是恨过的,而这恨最强烈时,他依然无能为力,因为他只是个普通人,要说后悔,他这辈子只后悔过一件事,那就是在诺言最痛苦无助的时候,他却一无所知。
她是他唯一的朋友,是第一个不在乎他丑陋面容的人,她没有嘲笑他欺负他,相反,她给他温暖,给他友谊,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坠楼死去,这件事,他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