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沈珠圆和羽淮安抵达了柏林。
机场距离诺亚住的地方需约五十分钟车程,途中,沈珠圆想起昨晚她答应羽淮安的话。
该死的,那会儿,她一门心思只想让他带她上云霄飞车,那种时候即使他让她说一百次“我爱你”都没问题。
撇了羽淮安一眼,这家伙好像也和吴绣林女士一样,总是不让她剪短头发。
什么?
“圆圆,别动剪短头发的念头。”
按羽淮安的说法,难不成,要让她变成森林里长发女巫的模样,用长到在地上拖行的头发去给孩子们施咒语。
给了羽淮安个恶狠狠的眼神。
这会儿司机在场,他是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模样。
等着瞧好了,等回到米兰天气暖和些,她就找个时间去把头发剪短,再不剪短过几月,有可能她就变成荔湾街那个沈珠圆的模样。
这次,她一定把头发剪得特别短,比任何时候都短,再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然后出其不意出现在羽淮安面前,到时,这张贵公子脸势必现出了气急败坏。
打定主意后,沈珠圆心里舒服了不少,带着几分暗戳戳,惬意看着车窗外。
初春时节,沿途树木枝桠开始长出新芽,远处,一栋栋居民楼坐落于田园河流之间,农舍养着小鸡小狗儿,奶牛在河边吃草,工人开着农用车翻土。
那个瞬间,沈珠圆坚信一切正在变得好起来。
妈妈会在夏末和初秋交替之时睁开双眼,那是妈妈一年之中最喜欢的时节,天空很蓝,朵朵浮云似触手可及。
那会儿,她刚刚从银行回来,即使短信提示,她银行账号数字已经达到一百万欧,可她还是不大敢相信,于是她特意去了趟银行柜台确认,怀揣着“吴绣林女士,看到没有,圆圆赚够了给妈妈买房子的钱了。”喜悦,她去了花市,买了妈妈喜欢的花。
花是花农刚从地里采摘的,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呢,修剪花朵时,她尤为小心,就生怕自己毛手毛脚把花瓣的露珠弄丢。
把最后一朵花放进花瓶里,她就听到那声“圆圆。”嗯,妈妈在叫她来着,妈妈用和平常一样的声音在叫着“圆圆。”她也和从前一样应答了妈妈,但是呢,那声和平常一样的“是的,妈妈”却也导致了剪刀从她手上掉落。
缓缓回过头去,在夏末时节午后阳光下,凝视着床上的女人,床上的女人也在凝视着她。
终于,她翻到了书本的最后一页——
伤痕累累的人们熬过了漫长的冬季,迎来阳光普照。
在沈珠圆看着窗外时,那束视线自始至终都在追随着她。
清了清嗓音,沈珠圆对羽淮安说她会找个时间去趟美发店。
“嗯。”
听这声音还挺平静的。
“你猜我要去美发店做什么了?”
“嗯。”
也就是说,羽淮安猜到她去美发店是为了剪短头发来着。
那就好那就好,大家都是成年人。
成年人的世界有样东西叫做心照不宣。
目前,沈珠圆已经不大介意自己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了,但她认为有必要让羽淮安知道,他现在是在和什么样的女人维持男女关系。
有时,有些承诺是不能当真的,肾上腺素催化出的甜言蜜语只是流连于夜里的风,终将,它们会伴随太阳升起渺无所踪。
是夜。
沈珠圆和苏西姨妈聊完天后,去确认了自己的房间。
她和羽淮安会在这住上一晚。
确认到自己行李没和羽淮安的行李没被放进同一个房间时,沈珠圆这才放下心来。
这有诺亚和玛德琳还是苏西姨妈,他们可不能和在她出租屋、昨晚那样肆无忌惮,特别是苏西姨妈。
她和苏西姨妈聊天时,苏西姨妈俨然一副她还是荔湾街一听到苏西姨妈做了甜汤就两眼冒光的傻妞模样。
要是让苏西姨妈晓得圆圆和羽玩起了“午夜猎人和猎物游戏”非得把老人家吓坏不可。